许是今晚所谈之事甚是要紧,连个送水的宫都没,桌上也
净净,不如以往各种花样的点心摆了一片,叫薛凌想摔个什么东西出气,都找不着趁手的。
可她并没拂袖而去,或许即使桌上有,她也未必会摔。确定了霍云婉的真实想法后,她反而比那会平静的多,还有强撑着附和一句:“你说的对,真要打起来就好了。”
打起来确实好,打起来了总得有个去拦,才有理由设计黄家的
去西北。霍云婉既是已经在想着黄家的事,不怪她
不得打起来。
可宁城之外,就是平城。
那年四月,平城下雪了吗?
没……没有……没有……胡……胡
过来……没有……
胡过来的时候,太阳极好。
薛凌全然摸不清最近遇到的事为何如此诡异,有很多声音,她明明在当时听的
七八糟,事后自己想回忆的时候,也是怎么也记不起来。可这些声音总会在某个时候不合时宜的跳出来,恍若是真真切切的在耳边重演。
如那个汉珍珠儿的哀嚎,也如含焉语无伦次的说没有下雪。
那年四月,胡马踏平城,时逢艳阳,晴空万里。如今正是初秋,虽平城
冬早,但这个时候大抵也不会下雪。往年这个季节,原子上的太阳失了夏
张狂,暖洋洋的晒在
身上,整个城郭都是金色的,也能称的上极好。
不能打起来,不能打起来,薛凌摸着手腕道:“可万一打起来收不住手怎么办,当年拓跋铣一直到渭水才停住。霍家一死,宁城又是群龙无首,就是能将黄家的及时骗过去,兵将二心,又不熟地势城况,其后果不堪设想。”
“倒也是,黄家当年就玩了一手,难保不玩第二次,不过那黄老爷子估摸着没几天可喘了,这事儿跟你提过没?上回你去永乐公主处,不是说驸马黄承宣走的匆忙。事后我着去查,他家老爷子急症,宫里每
遣两位御医去
流守着,这待遇,都快赶上殡天了。”
霍云婉先絮叨了一回,才道:“哪里就能打的起来,既然是老东西跟我说不会征粮,那就说明这事儿是他一手算计的,他一死,这结,不就解了么,你慌什么。”
薛凌将手腕抓的更紧了些,江府当晚,霍云婉的在场,不管她承不承认自己是薛弋寒的
儿,起码应该明白自己是平城的
。依霍云婉事事谨慎的
子,不该当面毫无芥蒂的说起任由平城付之于战火。
她最近吃亏太多,难免多疑,却忘了,安城的事,正是她自己在御花园一五一十的讲给了霍云婉听,讲的志得意满,添油加醋,一付恨不得那把火烧了整个安城。
一个能将胡带到安城放火抢粮的
,怎么会在意起不起战?
可令多疑的不仅仅是这个,而是霍云婉那句“黄家当年玩了一手”。当年梁胡战起,率先被遣过去的,正是黄家黄旭尧,不料宁城兵败如山倒。
玩了一手……玩的是哪手?
薛凌莫名忐忑,她甚至有些畏惧问出。然而这个问题像是在平城门外孤身嚎叫的野狼,千方百计诱她出门。她大松一
气,仿佛是因为霍云婉说不会打起来,实则是在缓解心中木僵。
继而挂上活泼笑容道:“如此甚好,真立马就打起来,我也还没个准备。不过,你说当年黄家玩了一手,是什么意思?”
“这事儿我知道的浅,黄家一直是黄老爷子坐帐帷幄。隐约听得,当年黄家是有意将西北之地给了那老匹夫,后又帮着沈家上位分了一半走。你说,这啊,跟个妖怪似的”。霍云婉捂着胸
,似真被吓着一般,道:“亏得几个御医都说是不行了,要不然,我都怕他算到了你我之事,特意装病躲个渔翁得利。”
薛凌将手腕抓的生疼,却是十分自在的附和了一句:“那还真是个妖怪。”
霍云婉笑道:“可不就是,所以啊,黄承宣这个,你且先别打他的主意,那可是是黄老爷子一手带大的宝贝珠子。那公主原就是个傻的,别打不着狐狸惹一身的味儿。”
“知道了。”
屋内到此便静了半晌,二若多年老友靠在椅背上看烛摇明灭。片刻后还是薛凌先开
道:“霍准身上可有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我有用处。”
霍云婉不假思索,道:“他有一枚扳指,紫带黄龙玉,内有‘以私胜公,衰国之政’八个小字。多年前就从不离手,家中尽皆知。”
“很好,娘娘可有其他要代的。”薛凌虽改了
,却喊的并不生硬,还略有讨好之态。霍云婉便不觉她有异,还当薛凌心
极好,用此称呼以显亲热。道:“别的倒无,只是苏家那里要出多少,你总得先说与我知。不然,老匹夫那里,我没法儿编排。”
“就倾尽全力吧,回去之后,我会去苏府走一遭。你说的对,钱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放心些。”
“早该如此。上回与你说……”
“娘娘,宋沧可好”?薛凌别有想法,唯恐霍云婉追问,赶紧提了旁事。她也确实担忧宋沧。
“无妨,我且着看着的,沈家也盯的牢实。虽是过了几遍堂,那些
多还客气。何况,老匹夫知道,与鲜卑的事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反倒放松了些。上
有意拖着,且有
子可拖。”
“有劳娘娘,心想事成”。薛凌站起躬身行了礼,往门
偏了一下,示意霍云婉要走。霍云婉便也起了身,先于薛凌往门外而去。
薛凌不敢轻举妄动,又坐了片刻,直到一宫来喊“姑娘请”,她才跟着出了门。霍云婉却还站立在屋檐处,听见声响,回
来,对着薛凌道:
“帮我问问他,可有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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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余甘
薛凌目不斜视与其擦肩而过,一个“好”字仿佛只是长大嘴呼气不小心带出来的音节,也不知霍云婉是听见没听见,终归她是再没开叫薛凌。
看着是风雨欲来,缺月疏星皆不可见,天空黑的一如老农烧了七八十年的锅底灰。宫好意要将手上灯笼递给薛凌,薛凌低
谢过,却是没接,自顾往宫门外走。
夜静,进出本就避
耳目,若是拉拉扯扯,恐生事非。薛凌掏出个东西的功夫,眼角余光瞧见宫
赫然已不见了
影。
守门的太监被一顶帽子遮得严严实实,身上宫服因不甚合身,被夜风一吹,塑造成一块略显圆润的岩石模样,浑然瞧不出形。
令牌银子一并递过去,那岩石样物体躯亦是纹丝不动,胳膊却是发芽一般飞快的渗出来,等伸到薛凌面前,又长成了一截
枯的老枝。
这老枝将薛凌手上物事一并缠过去,再递回来,就只剩一张令牌。薛凌才接,那就如灼了烈火般霎时缩手。好似薛凌若慢个瞬息的功夫,这令牌就要掉在地上。
来了几回,遇到的太监就算称不上热,好歹不像这般见鬼,薛凌想瞧的清些,那岩石已经挪动了几步将宫门开出一条小缝。她到底不执著,也毫无理由让别
抬起
来,一闪身,
又到了红尘之中。
从听到霍云婉说要征粮时起就一直在堆积的郁结,终于能肆无忌惮的与无边秋霜相撞,她回身看着宫门,千万绪说不上来,却又不敢久站,恐夜巡的
发现有异,只能咬咬牙一路回了薛宅。
申屠易在院里坐了多时,瞧见薛凌顺当跨进门,方回了屋。薛凌换了身舒适的衣衫躺倒床上,将所见所闻尽数抛于脑后。她并不想安寝,却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