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请个示下,十七公主到底是留在宫里好,还是放到外面去呢?”
对方轻笑一声,“那你说十七公主是和亲,陛下更恨尚书省,还是不和亲更恨呢?”
“明白了。”
李琅钰领着小太监离开将军府,段殊竹继续半躺在榻上晒太阳,今是久违的冬
暖阳,金光落在眼皮上,不大会儿,耳边响起清脆悦耳的笑声,感觉到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胸
。
“父亲大又偷懒,母亲和将军夫
出门前都说啦,让咱们剪好彩胜过节呢,姝华要最好看的
胜。”
小孩瓮声瓮气的声音,让他忍不住唇角轻牵。
段殊竹睁开眼睛,一只手把刚过五岁的小儿抱起来,笑着问:“我怎么记得这是你一个
的活啊,没听你母亲说还要我也做!”
姝华撅起嘴,“母亲说了,我听见了,父亲睡了,所以没听到。”
他捏着她的小耳朵,宠溺地回:“好,你说了算。”
小孩生了双杏仁眼,和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但鼻唇形态都来自父亲,峨眉飞
两鬓,薄唇如画,点在雪白皮肤上。
给外面说是领养来的孩子,其实是他亲生,毕竟身为宦官没有净身属于大忌。
段殊竹当年没了良心,爬上枢密院主使这把椅上,从没想过还能有这一天,妻
相伴,享受天伦之乐。
他的指尖滑落在小姑娘色的脸颊上,眼温柔。
“父亲,我问你一句话啊?”小丫淘气,一本正经好地:“我听说父亲官做得大,天下谁都不怕,只怕母亲,是不是真的啊?”
两只眼睛睁得圆??鼓鼓,满满都是天真无邪。
段殊竹笑出声,“听谁说的?”
姝华指着一路小跑过来的随身太监玖儿,“喏,他说的。”
吓得对方差点没跪下,气喘吁吁,“小姐,饶了吧,
该死。”
段殊竹起身,把儿抱起来,觑眼一瞥,玖儿的冷汗当即就落下来。
对方却收回目光,乐悠悠地朝着自己的儿,“说得对,我就是怕你母亲。”
姝华笑得满眼春光,“母亲有什么可怕,她脾气那么好,对咱们多温柔啊。”
段殊竹抱着小丫往屋里走,极有耐心,“怕不是因为别
凶,怕是因为在乎,由于喜
。”
“哦,那其实就是……父亲特别母亲,对吧。”
段殊竹点。
屋里的案几上已经摆好彩纸与剪刀,在金光下闪着五彩斑驳,流光溢彩,等着裁制段小姐最喜欢的彩胜。
棠烨朝把年后分为七天,初一是,初二叫狗
,初三猪
,初四羊
,初五牛
,初六马
,直到第七天是
,除了元宵节之外最大的节
,各家各户的
孩都会给自己准备首饰香花,盛装打扮。
宫中也不例外,虽然有尚衣局给的彩缕胜,宫
妃子们也会自己制作,算是趁着过节热闹一番。
承香殿里,杏琳,春望,冬梅,夏雪几个大宫正围在茜雪身边,兴致勃勃地做彩胜,手里翻飞着五□□箔与零碎缎子,簪玉鸟雀,绿稠兰
,还有时下最流行的
胜娃娃,不大会儿摆满了桌案,几个
相互往发髻上别,叽叽喳喳好比夏
的翠鸟莺啼。
茜雪捡起朵红牡丹花,瞧窗外天色不早,示意杏琳陪自己出去,宵禁之前还能去哪里,对方叹气。
除了兴庆殿,没有别的地方会让公主魂牵梦绕,但凡有点新鲜玩意就想着往那边送。
“公主,咱们今天——”话音未落,就被茜雪打断,一边系着裘衣一边笑,“我明白,今天不是去玩,上次的食盒我总要取回来啊,那可是陛下赏赐的贡品。”
食盒再尊贵,侍太监都能去拿回来,还不是借
,杏琳也没办法。
她们一路来到兴庆殿,这次守卫可看清楚,点哈腰迎进去,依旧是杏琳守在下面,公主独自走上高高的台阶。
还没到近前就看见鎏金象牙食盒摆在外面,夕阳下,积雪中更显得颜色绚丽,是棠烨朝的大节,想必对方猜到她会来。
茜雪手里拿着彩纸牡丹花,轻手轻脚来到紧闭的窗户前,掏出洒蓝糊斗,沾了点浆糊在背面,小心翼翼地开始贴牡丹花。
这是棠烨朝的习俗,别的宫殿早就五彩灿烂,苏供奉这里也不能少。
小公主怀着这样的心思,提裙走到一个个窗子前,将亲手剪的牡丹花贴在上面。
手臂伸展,夸大的衣袖仿若蝴蝶翅膀,随风微微抖动,纤细的腰肢被夕阳无限延伸,漂亮绝伦的剪影就落在地上,让靠在青枝屏边的苏泽兰失。
小公主真得长大了,好像去年还没有如此高挑的身姿,而此时曲线玲珑,乌云发髻高挽,俨然一副青春子的姿态。
不由得感叹起在幽闭中的岁月,一晃十几年过去,当年比茜雪还小呢,众中的锦绣年华,自己就是在兴庆殿里默默度过。
所谓青春年少——自嘲地笑了声,他这种,从出生就被抛弃,还谈什么年华。
青葱岁月,豆蔻年华,那是记忆中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穿着七彩花裙偷跑出来摘兰花的小殿下。
那夜他独自坐在落兰轩的亭子里,心中被无尽的恨意与愁绪撕扯,极尽折磨,是这个小姑娘将他从思绪的潭里拉了回来,用天真烂漫笑颜与银铃般声音,像一个
心雕琢的娃娃,就连撅嘴生气的模样也可
得很。
没想到一眨眼这么大了,岁月抛容易过,心却还停留在那个雪兰湖畔的夜晚。
“我的名字叫做茜雪,苏供奉的名字叫做泽兰,连起来恰恰就是雪兰湖!对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