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往日,她知晓了这一点,今日她便不该出门。01bz.cc可因她有了旁的打算,这一趟却是非出来不可了。
婢女招儿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是欢欢喜喜地跟着主子查账,顺便在主子的同意下一路走一路买些小零嘴,好不快活。
晏安宁在一家茶楼前停住脚,笑道:“忙了这一会儿也有些累了,咱们先用饭吧。”
招儿笑着应是,便去跟店家点了几碟招牌菜式,主仆两个上了茶楼的包间用饭。
谁知,这午饭用到一半,天却轰隆隆的一声响,迅速暗沉了下来。
招儿脸色一变,扶着坐在窗棂前的晏安宁,忧心忡忡道:“姑娘,你没事吧?”
晏安宁听着耳边不断轰鸣的雷声,眼见着豆大的雨水也忽然落了下来。视线朦胧之间,她瞧见一辆马车缓缓地在对面几步远的茶楼前面停了下来。
“那是顾家的马车么?”
招儿一怔,依言看过去,便见顾文堂身着官袍从马车上下来,镇定从容地进了茶楼。
“是三老爷!”她惊喜地道。
晏安宁握住她的手,强打起精道:“扶我过去,然后你去跟三老爷身边的人说,托他们去将马车赶过来,我们回府。”
雨夜她一向心不宁,在外头惊惧交加,在侯府还能更安心些,起码能勉强入睡。
招儿皱起眉头:“外头雨下的这么大,虽然只有几步路远,可若是着了风寒……”
晏安宁低声道:“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你若是走了,我在这儿出什么事又当如何?”
招儿一听,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三老爷那边人手多,她们一露面应该就会有人来找……
她点点头,扶着晏安宁下了楼。
晏安宁拉了拉嘴角銥嬅。
前世,她也是在距他只有几步之遥的茶楼中,这人却只派来了个手下来,替她驱了马。
今生,她过去寻他,二人又有先前的交集,他总不至于还坐在里面同旁人高谈阔论吧?
顾文堂目光毒辣,想要瞒住他,这场戏就不能做得太假。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头对雷雨天的恐惧,握紧了招儿的手,一步一步朝着对面走去。
……
顾文堂刚在包间坐定,未曾和同僚说几句话,便见徐启一脸异色地进了门。
他微微挑眉。
徐启犹豫了一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顾文堂蹙眉,看了面露好的同僚一眼,撩袍端带起身:“对不住,楚大人,今日顾某有些私事,倒是不方便款待了。”
姓楚的官员连忙起身:“相爷是国之重器,自然以您的事为先。01bz.cc咱们下次再一起聊!”
顾文堂淡笑着颔首,待出了门,便见晏安宁的婢女一脸惴惴地等在门外,一面等一面不时回头看另一个包间的方向。
“怎么回事?”
招儿回头,忙蹲下行礼道:“还请相爷派个人去巷口将我家姑娘出府的马车调过来……”
徐启不满这婢女驱使人的语气,呵斥道:“你这小丫鬟,为何不自己去,几步路远而已。”
招儿被吓唬得一机灵,眼里急出了泪花:“我们家姑娘身边离不得人,她走不了路,若非如此,怎么敢大着胆子来求相爷?”
而顾文堂听到这句走不了路,眉峰便狠狠地皱成一团。
好端端的出门,怎么会突然病得走不了路?
他懒得理会这说不清个所以然的小丫鬟,当下便大步朝着招儿方才看的包间走出去,招儿跟在后头张了张口,有些想阻拦,却只被冷冷甩了一句:“还不快去请大夫。”招儿微滞,想起方才姑娘的表现似乎比平日里还要更严重了些,便也不再迟疑,转身下楼去寻大夫。
等顾文堂阔步进了屋,却见晏安宁浑身湿透地半卧在美人榻上,面色苍白,牙齿上下都在打着颤,洇湿的狼狈处境,使得她年轻姣好的匍匐曲线一览无遗地暴露在人前。
顾文堂脚步一顿,回身一扫,见方才的婢女应不见身影,便疾言厉色地喝了一句:“不许进来!”
徐启愣了愣,便见自家相爷在自个儿面前关上了房门。
……
顾文堂皱着眉头从里间的床榻上寻来一条干净的毯子,上前去准备将这小丫头先裹起来。
似乎失去意识的人此刻却睫毛微颤,满含着水雾的眼睛缓缓睁开,辨认了几息的功夫才确认了他是谁。
她仰起头望着他,苍白的脸上宛若带着病态的美,模样惹人生怜。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忽地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身,颤抖的声线彰显着她此刻的彷徨无助,楚楚可怜得过分:“三叔,我害怕……”
礼数全无。
顾文堂手里执着的毯子滑落在地,他能感觉到,自个儿一品的绯色官袍正在被那湿透的衣衫上的雨水一点点浸湿。
而更明显的是,藏在那湿冷的衣衫后,女孩儿的盈盈挺起越发炙热难掩,随着她无意识地越来越紧地环住他的腰身,严丝合缝地贴紧了他的胸膛。
偏这女孩儿毫无察觉,只全心全意将他当作出门在外唯一可信赖的长辈,寻求庇护。
顾文堂沉默了一阵,抬手抚向女孩儿的后背,一下一下地顺着:“没事了,有我在。”
第7章
怀中的小姑娘意识似乎渐渐清明了些。
顾文堂将那如藤蔓般攀附着自己的一双手缓缓解开,在她面前弯下腰:“大夫一会儿要过来了,去换身衣裳。”
晏安宁眸光朦胧而氤氲,长睫眨了眨,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于是坐在美人榻上左顾右盼,找着招儿。
顾文堂敛眉,转身出去命徐启寻来了茶楼的女伙计。呓桦
女伙计一瞧,忙扶着晏安宁到屏风后头将湿衣裳一层层褪去,女孩儿姣好的身形在屏风上的倒影若隐若现。
顾文堂只是低头喝茶,并不去看。
那女伙计又扶了她到床榻上,轻声问了几句寻常穿的衣裳大小,便扭身出去了。
不多时,便为晏安宁带来一套新备的衣物。
屏风后便有了窸窸窣窣的换衣声,晏安宁道了谢,那女伙计也只是恭敬地看了顾文堂一眼,便退下了。
没过多久,招儿便带着附近的大夫回来了。
隔着幔帐,大夫诊了快一盏茶的工夫,到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个安定气的方子。
临走前却对顾文堂道,不若去寺庙里拜一拜,兴许还能得用些。
顾文堂眉峰紧皱,送了大夫走,审视的目光便将招儿刺得坐立不安。
招儿只得将雷雨天与姑娘的身世的关联一一道出,急切道:“您不要信那怪力乱的老大夫的话,我家姑娘定然是心疾。”
顾文堂转了转手里的白玉扳指。
他是查过晏安宁,确实只是瞧她与南边那些人有没有关联,至于她家中的情况,倒是没有怎么关心过。
总归好不到哪儿去,否则也不用寄居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只是瞧这情形,倒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许多。
此时,幔帐中突然传来虚弱无力的声音:“三叔,你还在吗?”
顾文堂大步走过去,将幔帐的一角用金钩钩起,在床侧坐下来,道:“在,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