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分明是个蛮族
。
陈夫似是知道她心中疑虑，面色和蔼，看了一眼旁边的裴邺，心中有了计较。
“我已经让厨房准备菜去了，咱们先进来说。”
跟着陈夫进了内院，她早已在庭院中的石桌上摆好了茶水点心，因为已是初冬，天气有些微凉，她叫将火炉搬到庭院内，这样烤火也不觉得冷。
“咱们今
吃炙鹿
，前儿庄子上送来一只肥鹿，我正想着等你来着一起吃呢，今儿便叫他们宰了。”
叫菩萨
的蛮族姑娘，一下子便凑到炉火旁，熟练的拿着下们片好的烤了起来。
“当年，我们家被牵连，我从教坊司中被夫君救出，我们家的男丁都被斩，可我那妹妹就下落不明，这些年夫君一直在帮我找妹妹的下落。”
“还是陛下圣恩，知道了此事，便派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多方查找，才找到我这妹子，原来她流落北方，被一户普通家收养，后来嫁给了阿拉木图城的城主做了侧室，我前儿不是去探亲，半年多都没在家，便是去见我那妹妹了。”
阿拉木图城？
沈妙贞恍然大悟，在裴境身边时，他们当做闲话聊起过。
如今与大梁作对的蛮族乃是漠北蛮族，而漠南早就在昭烈帝登基后，当初的元成皇后亲兄长温承为大元帅，率骑兵奔袭千里，直取蛮族王庭，将当时的喀耳思汗王和其直系家族直系杀尽，只让当时的左贤王率残部逃往了漠北。
昭烈帝打下的疆土是绝不肯还回去的，可蛮族与中原习
不同，血缘不同，语言不通文化不通，一开始设立了都护府，可昭烈帝在位十五年，几乎年年都有叛
，哪怕屠城杀，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后来元成皇后摄政后，撤了都护府，改在北宁府西侧三百里外设立阿拉木图城，选了右贤王一脉比较亲梁的休屠王子为第一任城主，品阶位同大梁亲王，以蛮治蛮。
然而元成皇后并不完全信任这位休屠王子，休屠王子可掌管部分兵权，但虎符由朝廷派遣的政事官掌管一半，朝廷提供部分装备，但漠南蛮族兵马必须完全听从漠南调令。
而且她还派改善漠南环境，在沙漠绿洲植树造林，派教授蛮族农耕，开通互市，并鼓励梁国百姓北迁，与蛮族通婚且遵梁俗者，奖羊一只，酒一壶，在阿拉木图城设立镇学，上镇学的蛮族学生必须学习大梁官话，当官才能优先考虑。
如此蛮梁杂居多年，在中原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这些蛮经过近百年的时间，早已梁化的差不过了。
孝文帝在位时，为表亲善，又将当时的楚王之
无忧郡主，赐婚给当时的阿拉木图城城主呼骨浑邪王子，现任这位城主，便是无忧郡主与呼骨浑邪王子的嫡长子，还取了个梁国名，叫恒，意为漠南蛮族融
梁国，永远为梁国附庸。
沈妙贞记得，当时公子还赞叹不已，说元成皇后让蛮梁杂居，并鼓励通婚随梁国风俗，这一招当时看，有许多文臣反对，上书说元成皇后是
之仁，会导致梁国百姓血统不纯。现在看来，实在一招瓦解漠南的软刀子，非常高明的招数。
城主位同亲王，义母的妹妹竟有这样一番境遇，虽然是侧室，但能生下孩子，而且陈夫说起时反而面有喜色，想来那位可墩，应该过得不错。
而这位菩萨是恒王的庶，是一位居次，那便是位同县主了。
不过跟永宁这种闲散的皇亲国戚相比，可能这位菩萨居次还更会得到朝廷重视一些。
“菩萨一直在
原大漠长大，从没真正见识过咱们西京的繁华和江南的景色，她想来玩，恒王也上书了陛下，得了允许，我才能带菩萨回来。”
“她自由自在惯了，官话说的不是太好，跟咱们梁国的孩儿也不一样，若是有什么冒犯了贞娘你的，你看在我的面上，切莫跟她计较。”
沈妙贞连称不敢：“居次乃是真
，原的儿，跟我们截然不同，刚刚在外院遇见，便觉得居次气质不凡，没想到竟是王。”
“义母如今也是苦尽甘来，有了血脉相连的亲，陛下登基，也除了您的罪籍，这岂不是双喜临门。”
沈妙贞奉承的话并不高明的天衣无缝，却奉承到陈夫的心坎里了。
菩萨在那里考，跑来跑去的样子，像一匹欢快的小马驹。
她烤好了，先端了一盘给陈夫，陈夫望着自己这个亲外甥，满眼的怜
，她没有孩子，原本以为家都没了，不想妹妹活着，还有了外甥，这满腔的母便都给了这个外甥。
摸了摸菩萨的发辫：“菩萨，别光顾着自己吃呀，给客也烤一些。”
沈妙贞和裴邺都很惶恐，连连摆手称不敢，他们怎么能让居次给他们烤，这可是王。
“没关系的，在阿拉木图城，规矩没有咱们这么等级森严，他们那边吃的多，烤的也好，菩萨很会做这些，什么骑马
箭的，她在行。反而是咱们梁国儿的红茶道，半点不通。”
“他们那边是喝
茶的，我带回来一些你们尝尝，一开始我也喝不惯，可后来却喝着别有一番风味，尤其能解的油腻。”
陈夫兴致勃勃说着在阿拉木图城的见闻，很是上
。
菩萨又烤好一盘，居然端着给裴邺送了过去，还叽里呱啦说了好几句话。
裴邺满雾水，尴尬的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手足无措的看向沈妙贞。
陈夫没想到她这外甥生了这么一出，顿觉脸上无光，尴尬无比，那裴邺是已经成婚的男，她这种举动，若是在大梁，就是赤
的对沈妙贞挑衅，是瞧上了家夫君。
“菩萨，你放在那吧，给贞娘也烤一些，这是我的义，算起来也是你的妹妹呢，你也来亲近亲近。”
孩儿对着裴邺吐了吐舌，没好气的将手里的盘子噔的一声放在他面前，差点把盘子弄碎。
沈妙贞心中升起一
难言的不适。
陈夫急忙打圆场：“贞娘，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原的习俗，先敬长辈，然后是族中的男，最后才是，菩萨不懂咱们的规矩，你别多想。”
她这么一说，沈妙贞勉强压下心中的怪异感。
“你这夫君也是裴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