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又允诺道：“我如今尚是山西巡抚，待祭祖完毕后回返山西，府衙之内由得你布置。更多小说 LTXSFB.cOm届时你想买什么便买什么，想用哪顶帐子便用哪顶。”
沈澜心知他这是打一
子给个甜枣。可她实在提不起劲儿，只被他搂在怀中，不说话。
屋外是一钩明月，半帘西风。屋内是烛火可亲，三两闲话。
裴慎抱着她，于她耳畔闲谈。他嗓音低沉，拥着她娓娓道来之时，透着几分缱绻朦胧。
那些欢欣的、快活的，值得期待的未来光景，被裴慎三言两语勾勒而出。听得沈澜微微发怔。
“你不是
听曲儿吗？山坡羊、数落，便出自宣大，届时你可唤
进府唱给你听。”
“世皆知五岳，实则尚有五镇。山西霍州的霍山之便是官封的五镇之一。祭祀之时，四面八方的民众俱要赶来，极是热闹。”
“可还记得之前说过的明应王庙会吗？我得了闲便带你去看，还可尝尝山西的天花菜，襄陵酒……”
作者有话说：
. 裴慎说得关于扬州瘦马自安卑贱，曲侍主母这一段出自于《万历野获编》，原文为：且教以自安卑贱，曲事主母，以故大家妒
，亦有严于他方宽于扬产者，士益安之。
大概意思就是从小教瘦马们自安卑贱，曲事主母，所以正妻即便是妒，也对别的妾室严格，但宽宥扬州瘦马们。没了妻妾相争的苦恼，纳妾的士们也越发安心。
2. 明代官方册封的山，除了五岳，还有五镇。
3. 山坡羊、数落的曲调传自宣化、大同、辽东
4.天花菜、襄陵酒都是山西的。
第5章
沈澜只安安静静听着裴慎描摹未来。在这样的安静里, 她渐渐滋生出一种绝望来。如果未来要做一辈子妾室, 这与死何异？
活下来的是沁芳，死掉的是沈澜。
死？这个念
一出来, 沈澜像是触电一般被惊醒。她惜旁的生命, 也惜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沈澜又渐渐生出一点勇气来。活着，就有希望。
她浑浑噩噩, 迷迷糊糊思索了一宿。可思来想去, 都只有一个办法——磨下去。
沈澜的骨子里就有韧劲儿, 她可以花一年的时间去蒙蔽刘妈妈，可以花三年为自己销去卖身契。
如今不过是再加上数年光景罢了, 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三年。天长
久的耗下去, 待裴慎放松看管或者对她失去兴趣, 总能找到脱身的机会。
如果按照裴慎所言，他们一辈子都绑在一起。换而言之, 她有一辈子的时光来麻痹裴慎，直到自由的那一。
心思既定，沈澜又思索了一会儿明该如何对付裴慎，要不要给他点甜，终究挨不住病中
不好，浑浑噩噩睡去。
第二一大早，她迷迷糊糊的被抱上了马车，到了姑苏驿，又改坐官船。01bz.cc
待沈澜醒来, 已是中午。
见她醒了, 裴慎放下手中书卷, 只吩咐船上丫鬟将药送上来。
沈澜蹙着眉，端起碗一饮而尽，又拈了颗剔红盘上的龙眼去苦味。
“这龙眼哪儿来的？”沈澜蔫蔫道。
裴慎只盯着她的手，见她素白玉指上，拈着一颗雪色清透、汁水丰沛的龙眼。那龙眼辗转于她贝齿间，慢慢没
朱唇中。
“
州送来的。”当地知府是他同年。语罢，裴慎笑道：“你且给我也剥一个。”
沈澜莫名其妙，才懒得给他剥，只淡淡道：“我饿了。”
裴慎讨了个没趣，一时气闷，便摆摆手，吩咐丫鬟上了碗鲜滚鱼片粥。
“尝尝，香秔米文火慢炖，再将兴化军子鱼快刀片好，生滚下锅，加几粒雪花盐，几滴香麻油。正宜病后滋补开胃。”
沈澜接过勺子，只随意舀了舀，略吃了几
便放下了。
见她恹恹的，裴慎蹙眉道：“不合胃？”
沈澜摇摇：“药都吃饱了，况且我困倦得很。”
她撑船逃亡之时吹了大半个时辰的冷风，回来后遭逢折辱，着凉加上心
激
，骤然病倒。如今烧虽退去，可病去如抽丝。还是极倦怠，面色也略白。
“待到了南京，便再去寻几个好大夫来。”裴慎道：“你吃不下饭，这可不行。”
沈澜摇摇，只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瓷勺：“我想出去走走。”
裴慎摇：“船风大，你病未愈，哪里好吹风。”
沈澜垂下眼帘，轻声道：“我不想去南京。”
裴慎一时气闷，笑骂她：“又耍小
儿！”
“我若进了城，你老家族的
眷必定要来拜见我。她们见我是个妾，却偏偏碍于你的权势还要捧着我，心里自然不高兴，面上必定带出来几分。保不齐还有没眼色的说怪话寒碜我。我可不去！”
沈澜不愿意跟裴慎的家有牵扯。也不喜欢接受旁表面谄媚，实则鄙夷的目光。
最重要的是，支开裴慎，她或许还能有逃跑的机会。
她因病脸色苍白，愁眉微蹙，似西子捧心，好不可怜。裴慎见了只觉别有一番风，一时心发痒，只去拉她的手。
那手掌白皙莹润，手指剥若春葱，只是微有些凉意，好似冷玉雕的。裴慎摩挲了几下，心里意动，只叹息她的病怎么还不好。半晌，这才说道：“都是知书达礼的大家，必定不会这般没眼色。”
沈澜只冷笑道：“她们都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唯我一个是瘦马，刁蛮任。”
裴慎愕然：“我何时这么说？”
沈澜只一把将手抽出来，冷言冷语：“你虽非直言，可你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被她三番两次相激，又疑心她是不是想支开自己逃跑，裴慎难免不悦，只语带警告道：“你听话些。”
沈澜反问他：“我还不够听话吗？”
裴慎被她气得发笑：“你若算听话，这天底下便没有不听话的子了。”
沈澜瞥他一眼：“你昨晚是怎么与我说的？”
裴慎一怔，只听沈澜一字一顿重复道：“你想置办什么便置办什么。想去哪里，得了闲我都带你去。”语罢，只问他：“你昨晚说过的话今便不认了？”
裴慎微恼：“如今我不是正带你去南京吗？”
沈澜慢条斯理剥了一颗龙眼：“可我不想去南京，你偏要违背我的意愿。”语罢，还感叹一句：“这妾做的又有什么意思呢。”
裴慎被她这话一噎，难免疑心她是不是又起了什么鬼主意。思索再三，退了半步：“你若不想见那些族，住在院子里不出来便是。我只叫丫鬟婆子们守着门，不让旁进去。”
沈澜冷哼道：“你这是我打量我病中脑子昏沉，蒙骗我呢。待进了南京，你族们必定要收拾出房间给我们住。我难不成还能不见过你族眷，
翅飞进那房中吗？”
裴慎一时语塞，只讪讪道：“我看你脑子清醒，实不像病中。”
见他照旧避开了这个话题，沈澜便嗤笑道：“你昨只将做妾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好似那是一等一的好事。如今倒好，我不过是不想去见你族，你便推脱不答应。可见你的话都是骗的！”
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