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郝知雨叩响了贺绥家的门。更多小说 LTXSFB.cOm
迎接她的是愣住的身形与惊讶的目光。
“阿绥哥哥,我是来探病的。”郝知雨举起手中的塑料袋,晃了晃,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响起。
“小雨怎么突然来了?”贺绥不解。
“上周叁我们约定了今天去新书店看看的,阿绥哥哥没来,我问了谢思阳才知道你请了病假。所以就不请自来了。哥哥不欢迎我吗……”叁言两语,郝知雨解释清楚了来因,声音里带点委屈。
贺绥被她点醒,晕胀的
脑顿然清明了些——他居然病得稀里糊涂,忘记了和小雨的约定。
“哥哥现在陪你去,好吗?等哥哥一下。”贺绥看了一眼自己松松垮垮的居家服,打算去换件衣服就出门,转身要走,步子有些蹒跚不稳。郝知雨双手抱住他的小臂,撑住他。
“不用不用,书店可以下次再去!阿绥哥哥今天要好好休息才可以。我来监督。”声音细软,却分外坚定。
郝知雨在意的不是贺绥的失约,而是他没告诉自己他生病的事
。是不想让她担心吗?还是觉得她只是个小妹妹而已,做不了什么,所以不必通知?
“病
应该躺着休息才对。”郝知雨拉着他走向卧室,不容分说。
贺绥一时失语。平时粘
的小妹妹突然强势起来,俨然是一个负责尽职的小医生,要求她的病
好好休养。贺绥早已习惯了哥哥视角,无微不至,提醒郝知雨天冷天热,叮嘱她衣食住行,关心跟进她的学业……现在却角色调换,一直被他照顾的她反过来照顾他。
别开生面。
“阿绥哥哥躺一会儿,我去炖梨子。『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小医生抛下一句话,拿着黄梨进了厨房。
梨子躺在炖锅里,叽里咕噜冒着泡时,郝知雨回到卧室,又问贺绥吃不吃橙子。贺绥见她忙来忙去,摇
表示不吃,拍拍床边示意她坐下。郝知雨乖巧地走过去。
“橙子很好吃呀!酸酸甜甜,多汁饱满,果味清香,还可以缓解咳嗽……”郝知雨滔滔不绝。
——可是哥哥并没有咳嗽啊。看上去是小雨比较想吃的样子。
“那哥哥都听小医生的吧。”贺绥不忍拒绝。
其实确实是郝知雨想吃橙子才买的。本来只打算买梨,可橙黄的圆滚滚诱惑她买下了。
——都是水果,梨子有治愈的功效,橙子怎么就不行啦?
郝知雨理直气壮。
她的病
护理手册从此多了一味料。
不过小医生也有疏漏,担忧着贺绥的郝知雨,并没有空去关心谢思阳同学同时吃辣吃冰导致拉肚子这件事。
而今,贺绥学着郝知雨,也给她买了香橙与雪梨。
难言的感动。
“哥哥,我没考综合素质测评怎么办?不合格,会不会被,咳咳…罚假期体育加练……”郝知雨突然直起上身,忍不住问出了她郁结于心的问题,问得有些急了,竟咳嗽起来。
“没关系,老师会体谅的,哥哥保证。小雨不用担心这个,而且到高一就不会考综合素质了。”贺绥轻轻拍着她的背,耐心安抚。
“如果小雨实在担心,哥哥可以下午到校后跟小雨的班主任解释清楚,‘我们小雨是因为生病没有考试,才不是刻意弃考,老师可不能罚她’。如果老师执意要罚,哥哥就替你驳回去,好不好?”
有这样一种
——既坚强又脆弱,遭遇再大的痛苦和挫折也咬牙坚持,风雨不动,但接受他
的善意与安慰后却忍不住
绪崩溃,所有的难受与苦闷都一齐哭出来。
遇强则刚,遇柔而折。
郝知雨便是这样的
。
贺绥的抚慰轻而易举地穿透她坚硬的盔甲,搅动她柔软的内在。湿漉漉的眼睛蒙上水雾,她无声抽噎。
贺绥并不会劝她“好了,不哭了”这类的话,因为他了解,那只会让她哭得更久。他只是适时拿纸巾抹去她阑
错落的泪水,倾听她的啜泣。作为哥哥也好,被当成
绪垃圾桶也好,他都愿意。
“刘老师好凶的…他,他说有合格线的,那我怎么办,我是大零蛋啊…”
“而且英语答题卡都没有,核…对一遍,呜…当时脑袋好晕,万一,万一填错位了怎么办啊…好多分没有了”
“妈妈,妈妈也不在。她总是不在,为什么?”
“他们总是在忙。我不想这样的,很不想…”
从学校谈到家里,郝知雨边抽泣边倾诉,断断续续的,但贺绥善于从她
碎的话语里捕捉
绪。毕竟十几年的哥哥不是白当的。
“哥哥在,哥哥会一直在。”
——某种意义上来说,贺绥是喜欢郝知雨哭泣的。哭泣,意味着释放,舒畅,毫无保留地向
展示自己柔软脆弱的一面。
贺绥病态地享受着郝知雨对他的依赖。
他们都是惯于压抑自己的
,他最了解那无法排解的憋闷。戴上幸福的假面,佯装坚不可摧,无欲无求,在不同的舞台上演
偶剧,演到最后,自己也可能被骗过去了。
贺绥是出色的演员,擅长用淡漠
饰感
,郝知雨是个例外。
六岁那年扑进他怀里的雪团一样的小
,被他单方面擅自绑定了一生。
她是他倾注所有,用
呵护浇灌的花。
而种花
总是
之太恩,忧之太勤的。
所以,短短一年的分离,明明不是恋
,他却像患上了分离焦虑症。
所以,重逢后的“疏远”让他无所适从,只能苦涩地怀念过去的亲密无间。
所以,会嫉妒外
在他的花园驻足流连。
擦泪的纸换了一张又一张,低声的啜泣渐渐停下来。贺绥起身去倒了杯温水。
“喝完就躺一会儿。哥哥去炖梨汤。”
生病的
大概都嗜睡。
贺绥离开房间准备炖煮,不过五六分钟,郝知雨已经平复心
,浅浅睡去。黯然的卧室里一片寂静,起起伏伏的只有柔软的棉被。
她毛茸茸的睡衣领子被压皱了点,眼尾因为多次揉擦而抹上绯色的,鼻尖微红,面颊也泛着
。我见犹怜。
贺绥静静立在一旁,默默看她。
看了多久呢?
郝知雨醒来后已是下午叁点,贺绥已经离开。备用钥匙放在桌上,下面压着一张便签纸
“雪梨汁温在砂锅里,还煮了点白粥,橙子切了片,比较凉注意一次不要吃太多。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太多。哥哥先走了,有事一定联系我。”
被照顾的感觉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