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溜溜地滑下了榻,可就待他抬手欲摸到她领处时,她却忽而换了姿势,面朝内侧过了身子,恰巧躲过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江稚鱼虽醉如烂泥,可大概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在感觉到他即将脱下自己的衣袍时,她有了一瞬的清醒,立马躲开了他的手。
这是一个扮男装数年的
必备的技能。
简是之莞尔,也不知她是醉得过了,还是故意躲着自己,不过见她如此,他也未再坚持,又重新为她盖好被子。
江稚鱼借着酒意再次睡,可简是之却未立即离开,他于榻侧轻轻坐下,看着榻上沉沉睡去的
暗暗出。
他就那般一瞬不瞬地瞧着,一时恍然,竟觉此刻天地万物都消逝了,他再瞧不见天上月,亦闻不及耳畔风,众生万相之间,唯他们二而已。
他心内不静,好似突然之间就明白了古说的何为“三愿如同梁上燕”,何为“云想衣裳花想容”,何为“夜夜流光相皎洁”……
微风拂进,卷起帐幔飘摇,他望着那素纱散开复层叠,左右飞卷,不由便想到《坛经》中有道“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议论不已。惠能进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万物既为虚无,那此夜这俗世之中的所有,无论是愚昧的宗法道义,还是血淋淋的桎梏枷锁,便皆可抛弃罢。
他望她一眼,瞬时燎了原。
他忽而附身,一手紧攥住江稚鱼的手腕,另一手撑在她的腰侧,接着压下身子,于她额烙下一个炽热滚烫的吻。
纵然此刻他身下之是男子又如何,纵然世
要将他生生世世钉在耻辱柱上又如何,当下的这份足以吞天噬地的狂烈心动,不会骗
。
他吻得轻柔温软又小心翼翼,满带无穷意与生生怜惜,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的鼻梁,一路向下,最终唇瓣紧紧相贴,柔软的触感令他不由浑身一颤。
不过一瞬,他便从那片浓烈的意中抽身出来,他松开手,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不禁轻轻摇
。
他心中暗道自己或许也醉了罢,今夜过得,甚是荒唐。
可这份荒唐,足够他用一生珍藏。
他透过帘栊望向天上明月,微微勾唇自嘲而笑,今夜过后,他的一时动,大概唯有月亮会记得。
他低为江稚鱼掖了掖被角,榻上之
睡得正沉,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或许此刻正在梦中同周公对饮。
“这样也好。”简是之在心中暗念,步履轻缓悄悄退了出去。
翌正午,朝贵双手叉腰,眉
紧锁,万分无奈地看向一旁的太师椅。
太师椅上简是之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扬起望着屋顶。
朝贵看着满桌热了凉,凉了热,热了又凉的饭菜简直要心急死,他知道,简是之每每这个动作的时候,都是在冥思苦想,而且往往都是在想一些莫须有的根本无解的问题。
“王爷……”
“……”
“王爷!王爷!王爷!”朝贵霎时提高音量,如鬼魅般的尖细声音自他嗓中直呼而出,几乎将房顶都刺穿了一个。
简是之顺手抽出身后的靠枕,朝着他的就飞了过去,呵道:“叫魂呢!”
朝贵揉揉额角,嘿嘿一笑道:“王爷您终于理睬了。”
简是之这才发觉,自己想事已足想了半
,朝贵应是唤了自己许久却都被忽略了,他一下倒有些不好意思,假装咳了几声缓解尴尬。
“王爷,您想什么呢?”要论八卦,满皇城的加起来可都不敌朝贵一个,什么事他都要问一嘴,尤其是可能涉及到齐王宫秘辛之事。
子私自打探主子的事,那可是大罪,被知晓后少不得要挨顿鞭子的,可朝贵这厮,不但打探,还是光明正大地打探。
说到底,还都是简是之纵出来的,平里这宫中也唯有朝贵能与他说上几句话,幸而朝贵虽然嘴松,却也不失机灵,知道什么消息可以透露一点,什么秘密打死也要守住。
简是之拄着下颌沉思片刻,招手令他凑近些,低低道:“你可知道,汉哀帝与董贤的故事?”
朝贵果断摇,他字都识不得几个,唯一认识的一个姓董的
就是他们村东
的一个同乡,叫作董大壮的,结果那
年纪轻轻上山放牛,一个不注意被牛踢坏了脑袋,成了个傻子。
简是之翻了翻眼睛,又思索半晌,将声音压得比方才还低些,道:“就是,断袖之癖的典故,你可知道?”
这次朝贵没有立刻否认,他也学着简是之的样子撑起下颌仔细思考,这个典故他在闲聊时听宫里年纪大些的内侍讲过,而且那老内侍还以五两银子的价钱告诉了他从前这宫里哪位主子有断袖之好,这银子花得他可亏大了,所以记得清。
断袖之癖,形容男子慕男子。
朝贵略加思忖,刚要为自己的聪慧而自傲,结果还不待他浮出喜悦色,下一刻立即倒吸一凉气,连连后退了几大步,双手捂住顾不得合上的大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又惊慌不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