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等道齐鸢试探，谢兰庭便现身了。
当夜，齐鸢在栗子树下抬
望月，看着细细如牙痕的月亮，就听树上有
问：“怎么，伯修兄也在睹月思？”
第03章
这声音轻轻从顶上
下来, 齐鸢先是一怔，恍惚以为自己思虑过多产生了幻觉, 等鼻端嗅到那阵似有若无的香味时, 才缓缓回确认。
夜色
重，黑暗里只能勉强辨认出树枝
廓。
某并没有现身相见的意思，齐鸢索
并不抬, 反而对着眼前的栗子树啐了一
：“都说千年古木老成
, 难为你一个十几年的栗子树也能说话，莫不是树
皮莲藕心, 满身的心眼子吧。”
他语气缓慢, 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树”却并不在意, 反而回道：“非也, 非也。本妖的心, 伯修兄没看过？”
齐鸢一怔，语气不由森然起来：“我又没把你砍开看看，哪知道你的心肝脏腑什么样？既然你说非也, 那就是没有了。怪不得能成妖，看来得没心没肺才行。但凡有心, 沾了气，都成不了事。”
他说到这，自然又勾起了一肚子火气，但那些事
都是他自己的分析猜测，现下并没有承认, 因此又无从责问和发泄，只能恨恨咬住嘴唇, 将那
气压回了肚子里。
树沉默了一会儿, 低低喟叹：“无心之, 岂是那么好做的？”随即轻轻一顿，似乎在确认，“伯修，你觉得我没心没肺？”
齐鸢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金陵的那个夜里受伤的谢兰庭。
他无论如何无法给予肯定答案，内心不仅烦躁起来，吸了一气，望着不远处沉默不语。
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打
了夜的静谧。
齐鸢心轻轻一跳，下意识抬，果然见一袭黑影从树上悄无声又的飘落下来，身形利落漂亮，轻若惊鸿。
齐鸢退后一步，心里怦怦直跳。谢兰庭穿着一身簇青的夜行衣，衣角上依稀有银线绣出的纹路，暗影浮动，与他身上意可香的气味甚是相合。
齐鸢抬眼，静静地与他四目相对。
谢兰庭眸色幽寒，地望着齐鸢，过了会儿才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扬州城外的？”
齐鸢抿了下嘴，忽觉来回试探过于心累，索道：“昨
。”
“收信之后？”
“嗯”
“因为那块香墨。”谢兰庭似乎已经有所猜测，低声道，“给你写信时，正巧有送来一块香墨，说是里面有齐府的意可香。我记得你说过意可香原是宜
香，适合表会意，因此特意换了这个……”
齐鸢不妨他如此直白地说出用墨意图，饶是心里正气着，也忍不住脸面发烫，目光一闪，转开脸看向了别处。
“意可香是冬香，这添了意可香的香墨也是今年才做的，要十月底才开始卖。现在连扬州城里都难买到，更何况西南各府。”齐鸢想到昨天自己嗅到熟悉的香气时的震惊，语气黯淡下来，“谢大押送粮
去崖川，走了一个多月还能用上最新的香墨，令在下佩服。”
“我最初的确奉旨押送粮。只是后来又接到了圣旨，说西川王有意合谈，押粮一事暂时押后。”谢兰庭道。
齐鸢一愣：“那粮呢？“
谢兰庭摇道：“哪来的粮？朝廷拨不出银子，所谓押粮不过是一路走一路征罢了。现在北方大旱，只能从富庶之地强征一些。到现在总共不过是几万石而已。”
齐鸢怔了怔，突然想到了城外的那些流民。说是十万流民围了扬州城，可那些流民分明是有东西吃的。
“你征来的粮食呢？”齐鸢问。
果然，谢兰庭道：“流民围困扬州，差点酿下大
，那些粮自然是拿来接济灾民，为扬州解围了。”
齐鸢愣住，过了会儿不禁失笑：“这流民和粮出现的时机倒是好巧。”
流民肯定会有，但扬州城外看似懒散，实则训练有素的那些，绝不会是普通受灾的老百姓。
齐鸢心里早有了大胆猜想——假如有借押粮之事征来粮，再啸聚灾民，蓄意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天下一，受苦的终究是老百姓。而自己作为朝廷的应试举子，如果知道了有要反，又该如何面对？
齐鸢沉默下去，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谢兰庭若是有反意，灾民或许只是个引子。他差点忘了，数月之前，江浙的海防水兵全被谢兰庭
手整过！
彼时他还诧异，海防江防的官员中不少是二皇子党，谢兰庭竟然不惧二皇子的势力一视同仁，整顿水兵，重算粮饷……他只当谢兰庭是如兰公子，一身侠义，哪能猜到这是在暗度陈仓，筹谋当个反贼子！
第04章
如果真是如此, 岂不是要天下大？
可是无论在江浙海防中手搅局，还是金陵灭匪时在边防卫所中来去自如, 谢兰庭的背后怕是不只有蔡贤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