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又变成了抹桌子的抹布。
来了亲戚,板凳都得管邻居借,盘子筷子啊,也得借。
爸还喜欢喝酒,喝醉了就打妈打闺
打儿子,妈护着弟弟,声嘶力竭让孙晚秋出去喊
。
孙晚秋从小就知道该什么时候出去喊
,不用妈教,她察言观色的本领第一名。要比幸福,她觉得展颜比她幸福,连王静也比她好,王静爸是个傻子,常年拴着,王静可不挨揍。
等我长大了,要是爸再揍我妈,我就断了他的钱,这是孙晚秋暗暗想过的誓言。可是妈也
骂
,她一面觉得丢
,一面又觉得妈也挺厉害,地里丢个南瓜豆角的,就得跟那些不要脸偷东西的骂一骂。
她比展颜聪明,可她没展颜那个命。
一想到这,她觉得世界不咋公平,不过,她相信,她就算不去市里,等将来学了理科,照旧比展颜成绩好,她对自己,非常有自信。
“苟富贵,勿相忘。”孙晚秋忽然跟展颜开了个玩笑。
这句话,是她们课本里的,孙晚秋一直不怎么理解,这会儿,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一下明白了,觉得用得正好。
展颜被她逗笑,她心里一直有点愁绪。
“我看你不怎么兴奋啊?”孙晚秋纳闷了,她要是有这样的机会,早飞了。
展颜的笑意变淡:“我觉得,我可能会想家。”
“想什么想,”孙晚秋很
脆,“别就这点出息,我就不想,我
不得赶紧去实验上学,你也别想,”她语气柔和下来,“你妈都不在了,你
又那样,你爸……我说实话你可别气,你爸肯定还得娶媳
儿。”
展颜的那颗心,倏地就被刺了一下,那点笑意,维持不住就散了。
“展颜,我觉得孙晚秋说的对,别想家,你要是能去市里,就去市里,可别忘了我们就行。”王静在孙晚秋跟前,
不上什么话,几个
聊天,孙晚秋永远是主角。
展颜静静看两
,终于,嘴角又弯起来,学孙晚秋:“苟富贵,勿相忘。”
“嗐嗐,暑假去刨
药吧?”
“当然要去,晚上我还要照蝎子,对了,酸枣子涨钱了你们知不知道?”
“不止酸枣子涨钱,
蘑菇也涨啦!”
“晚上上山你怕不?”
“怕啥?”
“鬼咬你!”
话题转到暑假挣钱的门路上,三个
,都真正高兴起来了。
富贵了,不忘什么,几个
孩子其实不是那么清楚。
但她们此刻好像有着最
净、最明亮的羽毛,关于远方的想象,刚刚长到梦境边缘。
只是,
药还没刨,蝎子也还没照,贺以诚就来接展颜了。
“贺叔叔……”她穿一身绵绸,上
花花绿绿,又俗又艳,衣裳是
穿旧了的,早洗的发薄,见贺以诚进了院子,展颜很吃惊。
贺以诚看她戴着
帽,正拿耙子来回耧今年的新麦。
半上午了,知了已经开始死命地嚎。
“颜颜,热不热?”贺以诚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中考前后,两
都通了电话,他对她的
况,十分了解。
展颜低眼笑笑,放下耙子,带贺以诚进屋。
屋里
七八糟的,桌子上,啥都有,角落里的尿素袋子装了几个西瓜,新摘的。家里大
各有各的要忙,都不在,展颜抱着个西瓜,到井边,拿葫芦做的瓢,舀了点水,倒进井里,开始嘎叽嘎叽饮水。
那身衣服在她身上实在是阔,飘忽不已。
水引出来,她洗了西瓜,又冲了冲刀,切给贺以诚。
“贺叔叔,你吃瓜,我们自己种的,追的
粪,瓜长得好也甜。”展颜说完,又补一句,“刀跟瓜我都洗了。”
贺以诚笑笑,拿起一块,他吃相也斯文,不像爸,闷
跐溜几
就吃好了,淅淅沥沥,弄得衣服上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