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踏进密室,里面像是曾经有人居住,四面皆没有对外窗,唯一的光线来源是开在屋顶上的天窗,房里书桌、床铺、衣柜、冷气、卫浴……一应俱全,可以说是非常完整的一间小套房,从房里高级而精美的装设来看,甚至能说是总统套房了。
是谁住在这里?
「有人来过。」陆鸣的视线在房内踅了一圈,最后落在凌乱的书桌和敞开的衣橱上。
照这个房间的样子来看,蔡锦堂去世之后肯定还有人来过这里,普通人不太可能会发现这间密室,所以进来的一定是蔡锦堂的近亲,又或者是这个房间的居住者。
陆鸣的手再次贴到墙面上,认出房内的墙壁皆使用隔音材质。房里没有开窗,使用的又是隔音墙,这代表外界的人并看不到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蔡锦堂是想藏人。
「如果是信徒的话,应该会统一住在后面的宿舍,那这间房是留给谁住的?」陆鸣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觉得这雪球越滚越大了。
「陆鸣。」
魏子伸站在书桌边,对陆鸣唤了声,陆鸣的目光立刻转到他身上去。
「怎么了?」
他瞧着魏子伸模样不对,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像是稿纸一样的东西,大概是从书桌上拿的。
魏子伸也看向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稿纸,吶吶地说道:「住在这里的人……好像是我妈。」
陆鸣登时就愣住了,他接过稿纸,上面却只写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我妈去世之后,我就从她房东的儿子那里拿走一箱遗物,里面有很多我妈留下来的诗稿。」
魏子伸知道陆鸣光看稿纸是不会明白的,便向他解释道:「其中有一篇,我怎么读都觉得像断尾一样,我以为我妈就是那样结尾的,只是我自己看不惯,可是你看……」
魏子伸指着那稿纸上的一行字跡:「这一句才是它的结尾。」
「搞不好只是你妈忘记带走。」陆鸣冷静地提出反驳。
魏子伸看着他的双眼,忽然也冷静下来了,他沉默半晌,忽然就逕直走向旁边的衣橱,对着里头叠放整齐的衣物便是一阵翻找。
陆鸣看不明白,只静静等他翻出个结果来,却没想到还真让魏子伸给找到了。魏子伸从衣服堆最角落拉出一个小包,打开一看,里头装的竟然是护照和存摺本。
「小时候只要是我不想让我爸发现的东西,都会藏在衣柜里面,我爸说我这个坏习惯跟我妈一模一样。」魏子伸将护照递给陆鸣,「我妈再怎么健忘,也不可能忘记自己的护照跟存摺吧?」
如果魏子伸在衣橱里找不到那个小包,那他有可能会接受陆鸣刚刚的反驳,母亲或许真的只是不小心遗漏了那一张稿纸,但是连护照和存摺这种个人证件都没带走,那事情就不单纯了。
翻开护照,头贴上的母亲蓄着长发,笑得好开心。
「陆鸣,我现在有一个怀疑的人,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他的嫌疑很大。」魏子伸道。
陆鸣等着他把话说全。
「我妈房东的儿子。何冠瑋。」
名字一说出口,陆鸣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他从口袋掏出手机,从相簿里找了张照片出来,对魏子伸问道:「是他吗?」
魏子伸凑过去看,虽然照片里的人更年轻一些,但他能确定就是何先生没错。
「对,你为什么有他的照片?」他不解地问道。
陆鸣将照片向右滑了几张,接着将萤幕转向魏子伸。
「他就是何琇瑜的儿子。」
画面上是一张老旧的男女合照,里头的人赫然就是年轻版的何琇瑜和何冠瑋。何冠瑋身上穿着学士服,手里捧着花,看上去应该是何琇瑜去参加他毕业典礼时的合照。
「欧买尬。」魏子伸忽然打了个寒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的人都兜在一起了。
「何冠瑋当年也住在慈园里面,所以他才知道要怎么进来这间密室。」陆鸣说,「但是他为什么要偷你妈的东西?」
魏子伸摇头,继续翻找着抽屉里的东西。
他怎么会知道呢?他连对母亲的了解都少得可怜,他能知道什么?
该说是愧疚吗?或者说是不甘心,魏子伸心里鬱结得喘不过气来,翻找的动作也逐渐粗暴,像是恨不得快点把一切的真相全部都挖出来。
最后,他在一本笔记本里找到夹藏在里面的照片。
照片里是黄茹婷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两个人亲暱地抱在一起,笑得好不开心。
又是同一个小女孩。
魏子伸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默默地一起收进包里。
他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不敢肯定。
「你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吗?没有的话今天就先回去了喔。」
两人将里里外外都搜过一遍了,陆鸣向魏子伸确认意愿之后,才与他一同退出密室。
用的上的线索都被他们带走了,剩下的就要仰赖陆鸣回去调查。
比如何冠瑋,比如照片里的小女孩。
踏出精舍外,头顶的阳光已不像来时那般热烈,许是山上天气多变,四周起风了,云也挡住了阳光,魏子伸站在雄伟的佛堂前,竟忽然生出几分胆寒,只觉得四周有股说不出的萧索诡譎。
他不由得看向陆鸣,见他正往自己走过来,心下才安心不少。
「陆鸣,你快一点,好像要下雨了欸。」魏子伸望向天空,远处有滚滚乌云正朝他们袭来,他担心下雨山路难行,便开口催促道。
陆鸣也看了看天色,确实晚了,从风中又闻出一丝雨的气味,便也加紧了脚步。
「你先上车啊,我──」陆鸣的话戛然而止,眼锐利地往慈园的大门方向扫了过去,气势慑人地大吼了一声:「谁?」
魏子伸被他吓了一跳,也立刻往门口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你在叫谁啊?」魏子伸被陆鸣的反应搞得七上八下,见他动作迅速地上了车,也连忙跟着打开车门。
「会不会是什么流浪汉,游民之类的?」魏子伸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往可能发生的情况去猜想。
「我觉得不是。」陆鸣对于犯罪的嗅觉灵敏,直觉更是准。老早从两人抵达慈园开始,他就觉得有人在窥视他们,但因为慈园里面阴气重,他瞧了几次发现身后都没人,便以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不想刚刚那道从门口处一闪而过的身影恰好闯进他的眼角馀光,瞬间就证实了他一整天下来的直觉。
有人知道他们要来这里。
幸好从慈园下山的路也就一条,车子一衝出慈园大门,魏子伸便见远处有一台档车,连忙给陆鸣报位置。
「前面!前面转弯那里!他要下去了!」
陆鸣压力山大,他既要加快速度,又得保证车身笔直前进,同时还得注意对方走向,所幸陆鸣开车技术好,转眼之间便几乎要追上那台档车。
未料车前那人从后照镜查看后方情势,发现陆鸣就要赶上了,便忽然加快速度,一路不要命似的衝下陡坡。
「小心小心!前面下去地势就比较平了,到时候你再加速。」魏子伸感觉到陆鸣也想跟着加速衝下去,立刻吓得抓住扶手,嘴里嚷着让他慢一点。
不用魏子伸喊,陆鸣心里早有盘算,只要下了这条陡坡,便会抵达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