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爷爷
走之前，杨家盛每年都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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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爷爷带大的，从有记忆以来，一直跟着爷爷生活。他出生后，爸妈就到城里打工了，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加他，三个孩子在老家跟着爷爷。他跟他姐都是典型老杨家的
，没有读书的那个脑子。他姐熬到初中毕业，赶紧打工去了。而他哥不一样，当时在农村小学常拿双百，他爸妈合计，说不定这就是老杨家第一个大学生，他哥小升初的时候，把他带到城里读书去了，留下小杨家盛跟爷爷待着。他爸妈说，等杨家盛大了，以后也带他到城里读书。
但杨家盛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展现了不会读书的天赋。所以也没等到他爸妈把他接到城里去读书。老也不会辅导一年级写作业，天天放学不是在泥
里打滚就是帮打猪
。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又没花心思，更加学不会了。小学六年一路上来，就没考几次及格过。
小学的杨家盛又瘦又小，不
说话，书又读得不好，是个不讨喜欢的孩子。连同班同学都笑他，因为脑子太笨，才被爸妈留在农村。小孩子的话天真又残忍，却道出了真相。
他爸妈偶尔会打电话回来，喊杨家盛接。他本来话就少，对着手机更是不知道能说什么，有时候他妈在手机那
絮絮叨叨讲半天，他一声也不吭，还要他妈问他听到没有，是不是手机信号不好。
他只会说，听到了。
气得他妈骂他跟木一样笨、傻，书读不好，话也说不好，这么久没见爸妈，也不想，也不说句好听的。
他会抢过电话，说，这么久没见孩子，还骂孩子，阿盛就是老实孩子，在家可乖，帮我喂
喂鸭还浇菜，那两个都没有阿盛乖。
三个孩子里面，杨家盛跟爷爷待的时间最长，也是最亲的。爷爷总是维护他，骂他爸妈跑去城里打工不管孩子还骂孩子这不好那不好。他哥在城里上私立中学，学费不少，他爸妈那几年也拮据得很，根本没往老家寄钱。两个老加一个小孩，自己在农村想办法，卖点鸭卖点菜，再加一点低保，子紧地过着。
但即使子这么紧，两个老还会记得给杨家盛过生。过生的时候，必定给杨家盛炸糯米油糕，再煮一碗面条。糯米油糕炸得金黄，里面包着豆沙馅，又香又甜。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走了后，爷爷不会炸糯米油糕，但还会给杨家盛下一碗面条。
后来爷爷也走了，杨家盛就不过生了，没给他过。
十八岁生这天，杨家盛跟往常一样早起、
活、卖包子，卖完包子收拾店里。这一天对他没说已经没什么特别的了，跟每一天一样。但是这天过了，他就十八了。他以前很盼望十八周岁的，总觉得到了十八周岁就是成年了，能做很多事，很多活可以，可以赶紧赚钱给爷爷花。
现在已经不急迫了，但不管怎么说，他成年了，可以单独一个户
了，更不用受他爸妈管。
下午三点的时候，两个跟平时一样，把活都完了。许顺和把洗好的绞
机用厨房纸擦净，收到柜子里，说：“你看一下店，我出去拿个东西。”
杨家盛说好。
许顺和出门拿东西的时候，他学许顺和，把已经很净的洗手间又刷洗了一遍。许顺和买了一种很好用的清洁剂，
在砖缝上，过一会拿刷子刷，可以把发霉的砖缝刷得净净，变回白色。
这个洗手间兼浴室很小，一个杨家盛进去就不能再挤下第二个了。只有一个小小的蹲坑，刷得洁白，跟一个小洗手盆，也是擦得发亮。不锈钢的水龙跟淋浴花洒，许顺和每天都擦一遍，到现在还亮晶晶的。「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杨家盛很佩服许顺和，是个不随便将就的。就是住在店里，也把出租屋里的东西擦得净净，整理得井井有条。许顺和洗完澡从来都是顺手就把衣服洗了，绝对不会积压一堆臭衣服，到处
扔。
坐着也是刷手机，杨家盛开始做起卫生。许顺和回来的时候，他正在擦浴室门。
许顺和喊：“怎么擦起门来了？你快去洗洗手，过来吃蛋糕。”
杨家盛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顺和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揉面台子上，整理那堆塑料袋子、调味料，边不以为意地说：“我出去买东西，看见对街那家面包店还有没卖完的小蛋糕，想着今天不是你生嘛，顺手给你买了一个回来。赶快洗洗手，过来吃。”
杨家盛洗净手，坐到台边。
许顺和用一种夹杂着成年不好意思的笨拙解开蛋糕盒子上的缎带，解释道：“他打折呢他，说下午三点后打八折，这不挺划算嘛，我就顺手买了一个。店里说这种好吃，我也不知道。”
蛋糕是挺小的，四寸的小蛋糕，盒子上还写着可可海盐蛋糕。这不是生蛋糕，没有附赠生蜡烛，只有两把小勺子。
许顺和找了半天，说：“这不都有送蜡烛的嘛……怎么没有呢……”
杨家盛开，声音有点沙哑：“不用点了，我也没那么讲究……”
许顺和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说：“我忘了让家给个生蜡烛，没事，就这么吃吧。”
杨家盛递了一把小勺子给许顺和，许顺和连连摆手：“你吃，你吃，你生嘛。”
“我吃不完。”杨家盛坚持，许顺和才接过小勺子，挖了很小的一。
可可海盐蛋糕——杨家盛看不懂这是什么蛋糕，可可跟巧克力差不多，这他知道，海盐？蛋糕还放盐？吃进嘴里，甜甜的油真的带着一点点的咸味，可能这就是海盐，出乎意料的好吃。
杨家盛第一次吃生蛋糕，他没吃过，他过生的时候只吃糯米油糕，从来没吃过生蛋糕。他爸妈给他大哥买过，他知道，从手机发过来的照片看到的，但没给他买过。那一年过生的时候他还吵着要吃生蛋糕，他说，哪里去买什么油蛋糕哦，镇上那么远，她一个老太太走不动。他爷爷说，一个蛋糕几十块，有啥好吃的，别学城里那些七八糟的玩意儿，他们乡下，就吃糯米油糕，糯米油糕香！
后来大了他自己打工也赚钱了，一个生蛋糕还是买得起的，但是也不想买了，不是小孩子了，就没了那种别有我也要有的心思了。
“怎么了？不好吃？”许顺和看杨家盛没表
，小心翼翼问，他又挖了一小，“这不挺好吃的嘛……你不喜欢这个味？”
杨家盛没回答，也不敢开。他把哽咽跟眼眶的热意，用力地压下，连同嘴里那融化的可可味的鲜油，一起用力压下去，压到肚子里。
第章
在十八岁生这天，杨家盛收到了在“包你喜欢”的第一份工资，三千块。还收到了老板许顺和发给他的第一个生红包，两百块，杨家盛没收。
第二天早晨起床，要进洗手间刷牙的时候，许顺和刚洗完脸出来。他额的刘海被水打湿了，软软地垂着。他眼睛很黑，皮肤很白，显小，怎么也看不出来是快三十的。杨家盛有时会想，他真的是二十九岁的吗？是不是他为了树立老板的威严，管住小工，故意把年纪往大了说？但很快杨家盛又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可笑。
杨家盛站在盥洗台前刷牙的时候，台面一如既往擦得净净。即使下一个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