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不仅救了小花，还带着小花游山玩水，小花溢满胸腔的喜悦，让姜念兰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可是忽然，小郎君丢下小花，毫不留恋地大步往前走去，姜念兰拼命去追，却?似身处于那
在书舍做的噩梦中一般，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所有的美好化成泡影，小郎君化作碎影消失在眼前。
小花孤身一
站在广袤的空地，无助地来回张望。赖父赖母如同恶鬼，伸出凶狠的爪牙，从黑暗中现?身。
他们桀桀怪笑，享受小花的恐惧，她又?回到了那件
仄
湿的柴房，被灌药、拿棍子?打，两无所不尽其用，试图掐灭小花的倔强。
姜念兰愤怒不已?，她的拳
咚咚落在门上，却?没有效果，始终推不开那扇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花眼底的光泽一步步熄灭，到最后认了命般，再也没发出声音，空
而麻木地望着远方。
姜念兰听见赖母说：“呀！坏了，下重了手，把这丫打傻了！快快快，赶紧送到杨老爷府上去，趁还活着！”
姜念兰心痛而又?无力，她看着小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赖母为她穿上喜袍，礼炮奏响一重又?一重，处处都是喜庆的颜色。
她看着小花坐上喜轿，拼命地跟在后面跑，不一会?儿，却?被甩出老远。
她绝望地瘫坐在地，看着暗沉的天色，心境仿佛顶的乌云，压得她心
喘不过气来。
忽然，她抬眼看见喜轿半路折了回来?。
有无知?稚童从门楣奔了出来?，嘻嘻笑道：“杨家老爷作恶多端，在床上
毙啦！”
姜念兰连忙掀开喜轿车帘，发现小花还好端端地坐在里面，长长舒了气。
梦很模糊，唯一清晰的是盘旋在半空的乌鸦，鸣叫划
长空，聒噪而又?悦耳。
——
何娘子静静凝望榻上许久，呼吸带来?灼热痛意，心境五味陈杂。
走不出梦境的何止当事，亦有旁观者。
喉涩然滚动，“可怜的孩子?，都是我的错……”
年仅十岁的姜念兰有着兰妃的倔气，昭成帝的傲气，磕了她也不会?服从，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大脑选择
地遗忘了这段记忆，是为了让姜念兰能?活下去，被生生折断傲骨的帝姬，就此成了逆来?顺受的小花，在赖父赖母身边苟延残喘。
她的怨恨和痛苦却隐藏在脑海
处，在蛊毒发作时?猛烈地
发了出来?。
旁靠近时?，脑海里出现使她痛欲裂的影，便是赖父赖母，是那夜孤苦无助的小花，一瞬间发出的恐惧和绝望。
何娘子知道如何解姜念兰的病症，却?不过掩耳盗铃，让发生过的事遗忘罢了。
想到姜念兰和楚南瑾之间的纠葛，何娘子?面现?愁容，手紧了紧，又?松了开来?，最终下定了一个决定。
“你若想起这一切，会?不会?也怨我？”
“……应当不会想起的吧。”
——
常守寻到楚南瑾时?，险些以为太子已成了座石塑。
素来?
净的太子?，却穿着那件沾上血污的雪衫，在假山石上坐了许久，他最珍的宝剑随意丢在地上，剑鞘沾了泥
。
常守捡起宝剑，高举过顶，“太子?殿下，您的剑。”
楚南瑾恍若未闻，自顾自道：“你可还记得孤九岁那年，写?下的那首让孤名声大噪的诗句？”
常守想了想，回道：“记得，您当时?写?的是，‘吾愿棺于明堂之上，长眠士骨之中’，您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觉悟，再加上小逸王幼时便不学无术，招摇过市，文墨客无不
赞誉，说您是千古一遇的储君。”
楚南瑾忽然朗声大笑，“他们将孤夸得天上地上仅有。可孤当时?想的是，待孤成了九五至尊，必砍了那些敢在朝堂上针锋相对、肆意掺孤本子的大臣，把他们的棺材摆在正中央，听他们颅骨碰撞。出征北伐，用北蒙国士兵的鲜血，为孤的宝剑开刃。”
常守捏了把汗，他也不知殿下年纪尚小之时?，就有了这般疯狂的念。
“可是她却?说，孤是要为黎民殚
竭虑、鞠躬尽瘁的太子?，她说她第一次见?到孤的这句话时?，就被震撼。你说，若她知道她心中高风亮节的太子?，皮下竟是这般模样，会?不会?反过来?怨恨孤？”
常守知道太子中的“她”是公主，可他一个尚未成亲的武将?，五大三粗，哪里懂得这般复杂的事
，问他还不如去问江公公。
常守故作认真思考了一番，道：“属下以为，可能?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