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大礼。新郎子早前没有娶过亲, 家中很是看重, 照着迎娶正房娘子的规制, 三书六礼一样不少,都已经说定了。所以郎君往后千万别来了,一则娘子是借住在兄嫂府上, 不便得很,二则言可畏,要是让
说还与前任郎子纠缠不清, 怕会伤了新郎子的心,坏了这门婚事。”
辛重恩急起来, “这才几光景, 怎么会有这种事,她与谁议婚了?”
傅母木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道:“老媪替郎君算过了, 今是第五
, 和离的时间虽然不长, 但不碍着我们娘子定亲。反正正式迎娶的
子没那么快, 且将亲事定了,有了着落,
就不慌张了。毕竟总借住在兄嫂府上不像话, 我们娘子是要体面的
, 不单对父母兄嫂, 对自己也得有个
代。”
辛重恩听闻这个消息, 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找好了下家,简直让怀疑这场和离,是如了她的愿。
“怎么会呢……不会的……”他喃喃自语,“我与她才刚和离,区区五而已,怎么那么快就……”
傅母的变得有些不耐烦,掖着手道:“我们娘子出身名门,在闺中时候就是名满茶阳的贵
。嫁给郎君之后,一径在家相夫教子,郎君眼中乏味无趣的
,殊不知别
眼中宝贝一样。如今得知娘子和离了,新郎子转
就禀报高堂,托了大媒上门来。娘子起先不答应,怕被
说闲话,后来经不得冰
游说,又看在亲上加亲的份上,就答应了。”
辛重恩听得愈发茫然了,“亲上加亲?那究竟是谁?”
傅母原本就是有意要透露给他的,坦然道:“太常寺少卿,唐义节唐少卿,郎君应当认识。他与我们娘子是表兄妹,自小也算青梅竹马,据说蹉跎到三十还未成婚,就是因为我们娘子。郎君今后就放心吧,我们娘子有这样一位郎子照顾着,吃不了亏的。娘子也让我带话给郎君,前尘往事就不要再惦念了,请郎君多加珍重,与胡四娘子百年好合。”
辛重恩心成了一团麻,先前他知道很难挽回,但总是带着一点期许,认为银素对他还有感
。只要他虔心悔过,她瞧着和月,终究会原谅他的。可没想到,他匆匆赶来,迎接他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
他懵了,身上忽地没了力气,心慌意
道:“和月……那和月呢?她就不管和月了吗?”
傅母不由蹙眉,“郎君现在怎么想起小娘子了?郎君既与我们娘子和离,不管我们娘子是否再嫁,和月小娘子势必会孤苦,这种况,郎君不是预先就知道嘛!不过小娘子虽不能跟阿娘回外家,辛府是世家大族,府上三位夫
又极和气,自然会待我们小娘子好,这点我们娘子很放心。”说了半晌,也有些没耐
了,拖着长腔道,“郎君快回去吧,眼看要变天了,外
多冷!这里坊内
来
往,叫
见了也不好看。郎君自己做下的决定,自己得担着,又不是小孩儿过家家,今
说准了明
又反悔……郎君可是朝廷命官啊!”
傅母说完不再逗留,转身便返回门内了。留下辛重恩在台阶前站着,一寸寸寒意钻进皮里,这十月的天,几乎要把他冻僵了。
朝廷命官……他不过是个从四品的秘书少监,唐义节是正四品太常寺少监,官职还在他之上。以前他曾隐约听郑家打趣,说若不是银素相中了他,家里原打算亲上加亲的……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把这件事忘了,谁知那唐义节还不曾婚配,难道一直在等着银素吗?
站在那里,摇摇欲坠,才发现自己狠心放弃的
,原来是另一个
的珍宝。自己把这郎子的位置让出来,
家便迫不及待上门提亲了。
一阵风吹过,他的每一寸骨节都在颤抖,茫然向前走了两步,高声道:“七娘……银素……你再见我一面,求求你了,我有话同你说。我已经知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求你看在和月的面子上,跟我回去吧……”
坊院中回着他的嗓音,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郑家门房当着他的面关上了大门,他知道,这是不留任何磋商的余地了,郑家这道门槛,他再也迈步过去了。
可他不甘心,银素心软,只要自己真心悔过,她还是会原谅他的。郑家关门闭户,不要紧,他可以等,就算等到明郑家
出门上朝,届时他负荆请罪,也要把银素求回来。
郑宅中,窗前的香案上燃着苏合香,偶尔吹过一阵风,将笔直的一缕青烟吹散了。
郑家一门,有不少在朝为官,郑银素的长兄郑诜,就在尚书省任吏部尚书。辛重恩在门外一通喊,郑诜也听见了,底下
问怎么处置,他只说不必管,就关门看书去了。
长嫂黄氏坐不住,忙赶到银素院子里来,见银素正抱着和月,教她认千字文,看上去一派平静气象,心的焦躁也平复了些。低声唤小姑,“厨上蒸了鱼羹,我让
取来,喂和月吃些。”
郑银素听了才放和月下地,笑着叮嘱她:“跟娘去吧,吃些东西,再睡一会儿。”
娘上来引领,将孩子引了出去,剩下主母与娘子好说话。
郑银素比了比手,“阿嫂请坐。外面闹腾,惊动阿嫂了。”
银素是家中最小的妹妹,和长兄差了十五六岁,说是兄妹,其实同父
。银素的父亲身体不好,很早就辞官回茶阳了,当初她与辛家结亲,先
长安住在长兄的府上,大婚也是兄嫂亲手把她送出门的,因此长嫂格外怜惜她,听说她与辛五郎和离,黄夫
气得大哭了一场。
如今小姑住在她府上,她绝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再三地宽慰,让她只管放宽心,纵是和离归家的儿,郑家也养得起。
外面辛五郎的呼声,黄夫确实听见了,派
出去查看,一会儿婆子便进来回话,说辛五郎不肯离去,还在巷子里守着。
黄夫道:“这又是何必!既然和离得那么
脆,倒是别后悔呀,这会儿跑来低声下气,不知什么意思!”
郑银素道:“阿嫂别管他,没理会他,他自然就走了。”
黄夫犹自苦恼着,“可这样也不是办法,我看他好像蛮有悔改的打算,我同你阿兄商量过,全看你的意思。若你愿意原谅他,咱们便敲打敲打他,约法三章才让你跟他回去。若是你不肯原谅他……他终究是和月的父亲,且辛家待你也很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这话是给她台阶下,银素知道,兄嫂都认为她在气上,等气过了,还是会回
的。可是这么长时间所受的漠视,已经让她痛恨这段婚姻了。
她说:“阿嫂不用劝我,我今生不会再回辛家了。和离之前我一夜不曾睡,想了整整一夜,是思熟虑过后才踏出辛家的。家里
固然对我很好,我却不能看着家里
的面子,和他凑合一辈子。阿嫂,我当初嫁给他,先是图他的
品才学,二便是图辛家三十不纳妾的家规。可他遇见胡四娘子,连家规都敢违背,将来若是再来一个红颜知己,我还得再受一遍这样的屈辱。”
黄夫怎么能不理解她的想法,那辛五郎再好,毕竟是庶出,银素是嫡
,又是最小的孩子,全家一向宠着,择婿上她自己有话语权,因为她选了辛五郎,全家就高高兴兴送她出阁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选择错了,让所有悔不当初。然而辛五郎可恨,却要瞧着和月,黄夫
是个很
孩子的
,始终觉得父母双全,孩子才幸福。
于是话又说回来,“这世上规矩大多向着男子,男子纳妾不犯刑律,若眼里不揉沙,将来苦的还是自己。再者你再嫁,和月要见阿娘一面,只怕辛家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