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帷内的宝因笑着嗯了声，她虽比他小，可又不是五六岁的孩童。
驭夫在见到林业绥点
后，缓缓驾着车行至柳树下的牛车旁，即使相隔甚远，也能听见车内老翁笑呵呵的声音传来。
王烹继而感概道：“得娇妻如此，你也该忘记公主。”
他知道当年林业绥与五公主曾在观中见过一面，一见钟
也是古来有之。
“......”
“我与五公主并无那种谊。”
“那你为何要守孝？”
“她那时年纪太小，不过十四五岁，若是成婚，不论我碰或不碰，对
子来说都是伤害。”林业绥将视线从柳树下收回，“若碰，她的身子还不知会受何伤害，留下什么病根，不碰，成婚半年未孕都会饱受流言，何况我母亲对子嗣还十分急切。”
王烹点点，倒是不意外，林业绥有个长姐，十四岁难产而亡，转瞬又担忧问道：“官家让从安兄任职内史是何用意。”
京畿道二十二郡的田地多是世族子弟所占，经常滋生出许多祸事，往年内史或不敢管，或直接庇护，或移
大理寺，再任其不了了之，今上祖父文帝也曾不经王谢点，硬要让自己所看中的河东裴氏担任内史，可不出半年就落得个双腿残疾，再不能
仕。
林业绥只说：“他是皇帝。”
自古皇帝最忌讳权力旁落他
，皇权重新凌驾世族是每位皇帝毕生夙愿，当世族有衰落迹象时，李璋即刻便
手世族通婚，借此敲打，所谓五公主不能登仙之言，也未尝是真的。
王烹远在隋郡，又为武将，对朝中事态多有陌生，此时再怎么迟钝也回过了味来：“那梁槐也是官家所要杀的？”
林业绥不言即默认。
皇帝有个同胞小妹，由他亲自带大，十五岁嫁进郑氏，后驸马家
成
，竟将公主打死，这件事由京畿道查办，最终卷宗所写是公主忌妒，欲谋杀驸马，驸马为保命只得反杀，妻杀夫乃是极刑，当时先帝本想亲自手此案，却被谢德几以刑律不容阻拦，先帝也只得罢手。
十年前，那位内史在年老还乡时，被流匪所杀。
皇帝所恨，是内史不由自己所定，皇权不在自己手中。
王烹背后冒出冷汗，官家登基十五载，说好听是子仁
、事事肯听臣子意见，说难听是懦弱无能之辈，正是如此，当年林勉怀疑昭德太子是死于他手时，无一相信。
如此看来，皇帝是扮猪吃虎，那谢贤参奏这一出，也是皇帝所设计的，若如此大胆推测下去，五公主之死...
“那从安兄...”
林业绥负手站立于天地苍穹之间，渺小如斯，如巨
中的一捧浮萍：“庙堂所坐是谁，与我无关，他的品如何，我亦不在乎。”
既局，那他便要掌局。
“我要去的是青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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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亭中，发须皆白的老翁还是下了牛车，看着眼前这个学生良久未语，林业绥十三岁辨学，辨的几个大儒哑
无言，在隋郡时，又以一计挡百万师。
这样一个，又如何会被旁所算计。
王廉公哀叹一声：“这局究竟是官家引你的，还是你自个想的。”
林业绥垂目，皇帝给了他选择，而他选择局。
那梁槐就是他给皇帝的投名状。
去年缈山，若子再下来早些，便能看到那抹溅在男子脸上的血迹，从眼睛到左颊，宛如雪梅绽放。
初二那道圣旨不过是些套话，为的就是要引谢贤宫，皇帝想任命被他拒绝，紧接着就让陈侯去宣旨，自然会让他惴惴不安，李璋要他吐出内史，这次金殿也是对世族的一次试探。
赢了，皇权可再进一步，他步朝堂；输了，皇帝依旧还可以扮猪，而他则死。
谢贤最大的弱点就是把皇帝当知己，却不知皇帝不需要知己，只需要权力，他也成为了皇帝儆猴所杀的那只
，一步步失去先机。
梁槐又为谢贤办过多少不为知的腌臜事。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
平衡已被打
，正值世族变局，他为何不这局。
林业绥敛回心绪，拱手揖拜：“今
一别，我与老师或许再无相见之。”
王廉公说是回去颐养天年，实则不过是回去等待寿终：“你大和昭德太子也曾想在朝堂中撕开个子，可他们满腔热血只落得个君臣皆亡。”
林业绥望向远山云雾，他所谋求的与父亲所谋求的从来都是两种东西。
“一条命罢了。”
作者有话说：
*将欲歙(x)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出自《道德经》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