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顾不凡给予门派的拳拳之心,
他一向是敬重的:「这一回出使凉州,京中诸多事务又要劳烦二师姑与四师叔照
应了,弟子惭愧。」
「你做得已足够好了!远超师叔所望!昆仑有徒如你,何来惭愧?」顾不凡
感叹一声,又道:「京中事务我自会与二师姐处置清楚,你不必担忧。清鸣跟在
我身边也正好可学习一二,待你回了京也能搭一把手。」
「那是当然!小师弟的武功......五品上了?」吴征打量着顾清鸣,见他容貌
俊秀,一双眼睛转得十分灵动,面相讨喜,却总让吴征觉得太过机灵了些。吴征
自己小时候也机灵,但是他知道自己保有正直的一面,顾清鸣的样子,似是被宠
太过了,有点压抑不住的放肆,不由暗道一句:师叔总在模仿学习师尊,可惜
很多东西他都是学不来的。
「是,根基还不稳。」顾清鸣脸上一红羞涩道。
「已经很强了,我当年也没这份本事。」吴征不露喜怒地赞了一句,随道:
「京中事务繁杂,咱们昆仑派地位崇高,却也不是一枝独秀,小师弟相机行事即
可。」
「你放心!昆仑有今的局面,你居功至伟,清鸣做事师叔自会小心在意看
着他,不会让他惹下祸端。」
呼~ 就是怕你管得太多,管出麻烦来啊。毕竟是你的亲儿子,还有个偏心的
亲娘。吴征暗叹一声,还好大多事务都托给了林瑞晨,出不了大
子。
「对了,今前来,还有一事要与你相商。」寒暄已毕,顾不凡正色道:
「早 先师叔与你说过,当择机与太子殿下表露跟随之心。当时你言道为时过早,
师叔也不你。可如今形势已清晰明了,师叔以为此事不可再拖延,否则他
太
子荣登大宝又心怀芥蒂,终是不美。昆仑当今的局面来之不易,更不可因现下踟
蹰不前留有后患才是。此事我已传信掌门师兄,言明其中利害关系,你到了凉州
见着掌门师兄,万万用心商议,不可再拖延!」
呼~ 又是一声暗叹。顾不凡做事的的确确就差了些格局,早年韩归雁被遣去
西岭边屯出了事,吴征忧心忡忡时,连陆菲嫣与林锦儿这等道
家都明白打铁
还需自身硬的道理,只要自己有本事,还怕他外面风吹雨打?也或许的确昆仑派
被打压太久谭灿,目前的局面让他欣喜若狂,又有了患得患失的心思。
「是。弟子遵令。」
随应付并不能让顾不凡满意,他又道:「你现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弟子......不这么认为。」吴征低着,还是摇了摇坚定道。
「为何?太子殿下已是公认的新皇,此番出使凉州更是天赐良机。他新皇
登基,有这一份旧义在平白无故就多些青眼,说不定你就此又能更进一步。犹犹
豫豫,不是我辈所为!」顾不凡大惑不解,满以为这一回能说服吴征,不想又被
拒绝。
「弟子没有犹豫,弟子只是不愿这么做。」吴征斟酌着词句,尽可能平缓着
气道:「不是弟子自恃身份,可弟子是陛下的散骑侍郎,不是殿下的。陛下还
在,弟子若是太过趋炎附势, 容易惹闲话。自弟子
京之后也明白一个道理,
昆仑派今时今的地位不是靠
结与提早抉择的眼光赌来的,而是扎扎实实一步
步打下来的。赌,可能赢,也可能输个光;打,根基才能牢靠!昆仑一脉在朝
堂举足轻重,效忠于皇室才是最稳妥的抉择。师叔试想,弟子今若如此做了,
或能博得殿下的欢心。若是五 十年后,又有新皇将登基,有了今前车之鉴,届
时的陛下又会怎么看咱们昆仑?弟子也是一心为昆仑计,昆仑历经二百余年风雨
不倒,弟子亦不愿葬送昆仑美名。」
这番话说得十分严厉,一来为了彻底打消顾不凡急功近利的念,二来值此
关键时刻,昆仑上下更需同心一致,尤其也是说给顾清鸣听的!既然下了山世,
做事就得踏踏实实的,莫要想着钻营借势
。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师叔始终认为太过可惜。」顾不凡黯然低道:
「师叔......好像真的老啦。」
「不可惜,该是咱们昆仑的,一样都不会少,不必太过着急。急,则根基不
牢,未必是好事。」吴征不露痕迹地扫视两,果见顾清鸣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对吴征的话更是有几分不满。根基不牢,可不说的就是他?吴征心中冷笑,又道:
「师叔的心意弟子明白,弟子到了凉州定然会与师尊详加参议,师叔放心。」
「好......好......到了凉州,务须小心在意,出使一事半点岔子都出不得!」
顾不凡终于放弃了念,又是殷殷嘱咐起来。
送走了父子俩,吴征踢着步伐回了小院。午间时分陆菲嫣不敢来,院中本该
无,吴征却眉
一动,只因推门之际,箫音旋起。
冷月玦一袭湖蓝长袄,外罩貂皮裘衣,风声中箫音幽幽空灵,犹如一座冰雕
正坐在亭中,每当玉指轻动,冰雕才仿佛活了过来。
一曲激昂又潇洒的《笑傲江湖》,吴征在箫音中走近,听她又转婉转低咛的
《平湖秋月》,再奏余 无尽的《吹箫
去 玉楼空》而突兀结尾。冷月玦玉箫离
唇笑道:「好听么?」
「好听,还能听出你的心声。我总觉你现下的曲艺之,比起从前可要高得
多了。只是为什么突然就停了?」吴征大赞一声,动时又是怜惜。
「还有一曲,待会儿来奏。从前无只有怨,现下知喜怒哀乐,能奏的曲子
多了许多。不是我的箫艺涨了,而是融于曲,才更打动
心。」冷月玦淡淡说
着,待说到融于曲时展颜一笑,整个
都鲜活起来。
「我也听出你心中许多彷徨......」
「嗯,我在想,这一回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冰娃娃凑近箫管,又奏
出《吹箫去 玉楼空》的一段音调,忽喜忽悲道:「照说你这个
毛病很多,又
好色花心,实在不是良配。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总会有办法的。」吴征心中有许多猜测,却不敢空无凭地说出来。只得
安慰道:「我有一种预感,这一回咱们不会分开。」
「又说好听的来骗家,你几时有什么预感了?」冷月玦皱起鼻翼轻哼道。
「真有。」吴征拉起她双手道:「去了凉州风云瞬变,我总觉得会有机会...
...」
「不是说危机重么?」
「危才好,危中有机,若是一切全然照序,哪里来的机会?」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