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天下无敌
的铁骑还是让朝臣们心中压了一块大石头。
大部分朝臣都未经历过寿昌城的那场惨烈血战,只光想想都觉心惊肉跳。对
毫无防备的燕国仅是险险惨胜,对有备而来的燕国又会如何?
战事近在眼前,苍凉的鼓点,凄厉的号角声都似在耳边震响,战争的残酷光
是想象都令人不寒而栗,即使是这些重臣也难免患得患失。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军国大事朝臣们未必懂,但要说出一套镇国家,抚百姓,给粮饷,乃至政通
内外,远交近攻,大殿里谁都能说出一番道理来。国家大事的当口儿,犹如悬丝
行步,无论官职尊卑俱各抒己见,唯恐漏了什么叫战事败绩。陛下也问得巨细靡
遗,同样不想遗漏了什么。
有了陛下的态度,朝臣们也都放下忌惮一展骥足。朝堂上虽常有人争得面红
耳赤,但陛下不会怪罪于谁,朝臣们也不必担忧言语中得罪了谁惹来祸事。
朝堂时常争吵得面红耳赤之下,至少尚未明着互相生出怨怼之意。三番五次
下来,朝堂上很快就形成股就事论事的风气。一些位卑者也敢当廷指出大员的疏
忽,连费国师,花丞相两位都常常被直斥其非。群臣上下还能独善其身,不与人
争执者,唯有角落里那位安安静静,娴雅出尘的祝雅瞳。
朝议转入时下最重要之事,大臣们纷纷精神一振。争吵频起,争得声振屋瓦,
各持己见说个不休,往往要等陛下做了裁断才得中止。但下一项又得再争论一通,
如此循环。
今日的议题大多有了结论,争论声渐止,皇帝却没有下朝的意思。看看日头
渐午,脑力的急速消耗让群臣也颇见倦色。张圣杰凡事都有计较,看他龙眉深锁,
显然盛国战事即使已日以继夜地筹备,进度仍不能令他满意。陛下的心情比之任
何一位大臣还要迫切。
群臣正议间,一名太监急匆匆地奔至大殿门口,扑腾一声跪在地上,顾不得
擦去满头汗水整理仪容,便尖声道:「陛下,有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
宋公公赶忙将加急文书取过就要呈给皇帝。张圣杰挥了挥手道:「念!」
八百里加急文书直达圣驾面前,皇帝甚至等不得繁文缛节直接要宋公公拆了
密封。宋公公额头见汗,拆火漆密封时甚至手上略见不稳。群臣心中悚然,忙抱
拳俯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廿二日,成都调周边大军十五万,建宁,永昌,巴中等郡兵马齐出。成都
城里斥前太子梁玉宇,共陈十罪,遣骠骑大将军向无极为帅,掌六路大军共二十
五万,兵锋直指江州。兵行极速,旬日之内必达......」
「唔......」金銮殿里响起低沉的嗡鸣惊呼声。
大秦一国二主已有好些年头,
高高的龙椅上,张圣杰并未怪罪群臣的交头接耳,他眼角上翻仰望殿顶,露
出片刻「果然如此」的笑容,旋即便敛容,闪烁的目光里又有深深的忧虑。祸兮
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三国之间纠缠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是皇帝,一样
紧张得胸口擂鼓。
大秦国的皇宫里一定不会像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向无极敢离开中枢之地,也
是大秦国的风暴中心成都城,只有一个缘由——成都城局势已定!皇宫内廷不知
道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加急文书里连圣旨谁下的都语焉 不详,无法确认,也不知
道那位做过白日大梦的梁俊贤,现下是身陷囹圄喔,还是干脆已身首异处?
无论是哪一种,吴征知道了想必都会很开心。让他切齿痛恨的不仅仅是宁家
人,梁家,一样誓不两立。能看见这两家人互相残杀,吴征恨不得大声鼓掌,要
他们加把劲,还要啐口唾沫,咒骂怎地打得轻了,再催促快些。
但是个人与 家族恩怨,终究要置于国与国利益纠葛之下。吴征要报仇,要斩
草除根,就不能操之过急,大局有变,报仇就 遥遥无期。宁梁两家在大秦的争夺,
一家覆灭也意味着另一家彻底掌控这片土地,纷乱的大秦无论有多少隐患,接下
来一段时日总是能稳定下来,大秦的变故在这个时节着实有些微妙。张圣杰心底
替吴征高兴的同时,也在着眼全局,做通盘的打算。
群臣惊异 未定,又有太监飞也似地奔至大殿口高声道:「陛下,启奏陛下,
八百里加急文书,两封八百里加急文书!」
「廿日,江州城皇宫大乱,嘈杂如市井,后冲天火光共七处,至深夜未熄...
...」
「廿一日,江州城宵禁,菜市口斩二百余人,皆称叛国之贼!江州及左近十
三城侦骑四处,严阵以待,大军约十五万扼守水陆各处要道,擅近者斩立决,有
生死存亡之势。」
一次奏报,两封 不同的加急文书同时送到。可见廿日的大乱变生肘腋,令人
措手不及。潜伏在江州的盛国斥候也没能搞清楚状况,才导致两日的两封奏报一
同送到。大秦国内乱,成都与江州即将刀兵相见,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想要再传出
消息难上加难。
大事当前,皇帝正在沉思,群臣皆不敢多言。盏茶时分后,张圣杰道:「遣
侦骑远远哨探,半日一报。韩将军。」
「臣在。」
「令西路各军严守边界,秦国 一兵一卒,一舟一舰都不许放入大盛国土。」
「遵旨。」
皇帝镇定如常,但仍不足以安抚群臣。
燕盛之战迫在眉睫,秦国内乱更增添了数不尽的变数。朝堂上一时又鸦雀无
声,仿佛金碧辉煌的殿堂顶上有一大片乌云盖顶,压抑得人都透不过气来。
「诸位爱卿可有高论?」张圣杰沉默片刻,仿佛出了会神才又振作起来,挺
直腰板问道。
皇帝心中有许多疑惑,也是诸臣心中的疑惑。
花向笛率先出班道:「陛下,秦国内乱迟早之事,选在当前虽出乎意料,也
在情理之中。」他早对当今天下有诸多预测研判,任何一种可能都在心中模拟推
演过无数次,也都备下应对之方。
「大秦裂土为二,无论成都还是江州都寝食难安。内惧对方坐大,外忧邻国
干涉。成都城里梁霍相争不定,才让梁玉宇安坐江州。江州虽有时机积聚钱粮兵
马,但作为东面屏障以拒他国,不失为双方俱可接受的局面。陛下明鉴,若无大
秦国的这段自顾不暇,寿昌城一战便无发生的可能。」
花向笛侃侃而谈,张圣杰听他提起寿昌城之战也频频点头。寿昌一战改变盛
国的 命运,盛国有机会发动这场战争并保住胜果,前提便是大秦内乱无力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