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南端,这晚春之际早已也感受不到寒意。
我彷彿听见了蝉鸣……。
转眼到防城来已经六个月,原本以为既然都安排好应该没什么事,但人算不
如天算,假戏也会变成真作。
「康惕先生已经到了…」九姑捧着乘着早餐的银盘在往花园的侧厢门口与我
相遇,她脸上红润润的,今早的激情似乎还未从身上消退。
「早呀,萃亭!」康惕坐在园中小圆桌旁,正拿着餐刀朝土司上抹着奶油。
「昨晚到的?」我走到桌旁坐下道。
「昨天等潮水靠岸浪费了一些时间,严格说起来是今天清晨啰…」康惕啜饮
一口咖啡道:「顺便帮你带来了的报纸。」
康惕或许以为我在这国境之南已经与外界隔绝,殊不知我的无线电台是24
小时作业,每天都会收到上海与广州的情报。
「有什么新鲜事吗?」我饮口咖啡问道。
「重要的事情都不在报纸上,呵呵…」康惕将烤得酥黄的吐司放入口中道。
「那您愿意说来听听吗?」我拾起报纸笑道。
「最近在忙什么?」康惕转换话题问道。
「军人不就是这样,早起、运动、巡视部队、批公文、练马术射击,呵呵,
连续再过年也是这样生活吧」我笑着话道。
「应该不需要这么认真吧?」康惕笑问道。
「是吗?不认真怎么行?」我敛起笑容道:「最近边界上不平静,越南人常
成群结伙携带武器越界……。」
「这不就是萃亭你所期待的吗?」
「呵呵,大使先生您也不需要邀功了…」我啜口咖啡点起菸道:「该给您的
早就给您了,现在这些并不是在我们之前的协议里面。」
「帮了你这么大忙,萃亭你难道不认为该多报些吗?」康惕阴阴笑着道。
「接下来应该是换大使您求我了,怎么说得好像客易位了呢?」我故意皮
笑肉不笑答道。
「呵呵呵,萃亭怎这么说呢?我一点也听不懂呢!」
「您方才说的我早就处理好了,现在越界的这些人目标并不是我国境内,而
是利用我国境内当作基地,伺机要潜越南国内有所图谋的吧…」我吸口菸笑着
道:「以我的了解这些人有的是效忠阮朝的,有的是潘佩珠越南光复会的人…这
些…怕都不是大使先生您所乐见,更不是您所能指使的吧……?」
「呵呵,萃亭老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呢?」康惕神色自若地道,眼
睛却不敢望向我的眸子。
「打从贵国在西线失利后,越南各种势力蠢蠢欲动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我眼光故意追着他的眼睛道:「3年前贵国设置印度支那联邦政府以来,不断
号召贵国资本家到印度支那投资,不管是北圻的煤、南圻橡胶几乎都完全输出
贵国,而越南人民的大片土地也给用强买方式掠夺一空,让贵国人士与效忠贵国
的官僚、地免费取得;用封建方式横争暴敛、掠夺剥削越南人民;更大规模起
用越南人当殖民地士兵以越治越…这几十年来越南人反抗起义的事件还少吗?」
康惕反驳道:「我国在印度支那修河港、筑铁路、成立河内远东学院、发展
小学教育,你所谓的暴乱反抗事件,不过是少数人冥顽不灵,不愿意接受我们白
人优秀的统治罢了!」
「呵呵呵,所以大使先生您的意思是现在在我国境内设立基地、人数超过两
万的越南武装部队都只是少数冥顽不灵份子就对了?」
「不过就是一群不卫生、没知识的蚂蚁,用手一捏就死了…」康惕不屑道。
「呵呵呵,蚂蚁也是要分颜色的,有红有黑、个性各不相同…遇到种类不对
的蚂蚁,怕就不是想捏就捏得死的…」我故意用手指从糖罐中沾起几颗糖粒撒在
桌面上道:「要是不小心遇到火蚁什么的,给螫一下就会痛不欲生,要一次给一
群螫上了可是会要人命的唷……。」
「呵呵,萃亭呀…」康惕恢复笑容想打断我的话。
「大使先生呀…」我伴着堆起笑脸道:「人心是肉做的,我们作这么多年
也是作愉快,别说我这边出钱出力出人了,您得的好处也不少呀,但您…可也
得为自己着想着想呀……。」
康惕倏地闭上双唇……。
「大厦之将倾、国之将亡,都不是大使您一个人的力量可以阻止的…既然不
是您一人之力所能阻止,那又为何不先确保您自身和周遭朋友们的安全呢?」我
右手压在康惕手背上直盯他双眼道:「毕竟荣华富贵也要能享受…功名利禄都是
过眼云烟,如果沦为阶下囚…人生受尽侮辱后留得钱财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康惕短促地张开双唇随即又闭上。
「来来来,九姑这煎蛋捲的手艺真是不错,嚐嚐!嚐嚐!」我故意岔开话题
道。
康惕拿起叉子挑了两口又将叉子放下……。
「大使先生要不要来点蜂蜜呢?」我朝九姑示意道:「这边的蜂蜜都是野蜂
蜜,风味特别浓郁呢……。」
康惕无言,似乎还停留在方才我的话里……。
「好吧,既然早餐也吃完了,那接下来就谈正事吧!」我放下刀叉用餐巾擦
擦嘴道:「您这次来準备付出什么代价?」
「…?」康惕啜饮着餐后的咖啡,眼睛盯着我而无言。
「别让我开口,那就无趣了…呵呵……。」
「呃…」康惕提了口气却又阖上了嘴。
「别坚持了,你们这些殖民地子这时候哪有什么面子可言?」我放下咖啡
杯笑道:「我不动开口就是给您面子了……。」
「嗯…」康惕手指捏了捏咖啡杯把又放开,欲言又止。
「既然大使先生您这么客气,那么渊翔就不客气啰…」我笑笑续道:「那我
先把问题简单化吧…北圻我没有办法也没有兴趣……。」
「你?!」
「做人不能不自量力…」我也束起面容道:「我的实力就这么多,广州湾您
开个价或许我还有办法,但北圻与渊翔素无渊源,渊翔也力有未逮!」
康惕低头想了想道:「那北圻方面萃亭兄您可以承诺不掩护、不军
火、不协助训练吗?」
「大使先生,我还是方才那句话──大厦将倾──今天贵国还未正式向德国
投降,越南人民就已经愿意倾家蕩产、潜入我国境内準备进行武装斗争,说难听
点这是贵国过去几十年失德所致,绝非一二人之力可以挽,而且就情就理,渊
翔也断无阻碍越南人民追求恢复自己国家尊严之理由!」
「你…」康惕整个人颓萎了下去……。「北圻的事不用你担心,我们有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