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手下说道:“都别愣着了,干活! ”
我对此十分无奈,只好默默地在一旁静静看着如此不沉着的徐远,和刚换了一幅面孔的沉量才。当着仲秋娅的尸体,徐远对着沉量才厉声问道:“......量才,我把你当自己亲弟弟,你我又都是局里的负责人,所以我还想在这给你留点面子。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着急在昨晚让何秋岩这小子来这里执行侦察任务,到底是接了谁的意思?——当着这老太太的面儿,你如实告诉我。”
“什么谁的意思......远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沉量才胆怯地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徐远。
徐远没说话,抿着嘴盯着沉量才。我看不到徐远墨镜片后面的眼睛,但我估计若不是有镜片挡着,徐远的两只眼睛,应该早就在沈量才的胸口戳出两个窟窿了。
沉量才回头瞟了我一眼,又对着徐远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什么,你这几天不是在跟夏雪平往j县那边跑么?......昨儿......昨儿何秋岩这小子递了任务申请,我一看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我心想他也不是第二次来这儿了,情况都熟悉......我就让他去了......不就这么回事么?”
“我昨天下午跟你怎么说的?我来不及直接通知这小子,我不是让你跟他说先稳两天再说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徐远越说越气,最后也不顾自己的音量了,直接对着沉量才喊了出口:“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来的布局都白费了?你这是在打草惊蛇、这是在故意破我的局!”
所有人又不禁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哈哈......远哥,你这话言重了,”沉量才先是依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抬起了头,直视着徐远的那两只黑色镜片,用着越来越硬的语气说道:“我都从来就不知道您在这设了什么样的局,我又怎么能破了您的局喔?......不过说起来,徐远局长,您倒是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瞒着咱们局里人的喔?我今天才知道这个死妖婆就是这家淫楼的老板,怎么您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喔?”
我平时就算再没有眼力见,这时候我也知道往前上去劝劝了:“局长,副局长,先别说了......当着大伙的面儿,不好!”
柳毅添也连忙凑了过来,站在另一侧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低声对徐远和沈量才说道:“二位上峰,我不知道这里头的学问,但是我也听了个大概:您二位肯定都是各有各的道理,但是现在大家伙都在这看着喔。您二位要是就这么聊下去,咱们现场勘查还办不办了?案子还查不查了?我斗胆说一句,您二位要是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吧。”
徐远和沈量才相互看了一眼,都深吸了口气然后相互冲着对方点了点头,语气也都缓和了一阵。接着,徐远吩咐除了鉴定课的人取证、并且一部分二组刑警留在现场,又让其他人全部回到局里。
等到了局里之后,徐远就找我谈了一次话。我把前一天晚上跟沉量才讲述的那个“有所删节”的故事给徐远讲了一遍,徐远深思熟虑后,总共就问了我两个问题:“你到底见没见过香青苑的老板仲秋娅”和“那天晚上,你在里面还见没见到过其他可疑人物”。之后的一连几天,他都没再找过我;
沉量才也只找了我一次,总共就问了我一句话:
“你小子之前有没有把你我之间的谈话,告诉给徐远?”
“我没有。”我回答道,“我当天晚上从您办公室里出来,我就......我又去了一趟夏雪平办公室......我帮她资料来着,但是我绝对没跟她说我去香青苑的事情,她也没问,你让我指认那几个人的事情我自然也没说。然后我回了寝室,倒头就睡了。您看,我这连衣服都没换。”
沉量才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摆摆手就打发我走了。
随后,沉量才就被徐远叫去了办公室。我不清楚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到底聊了什么,但是聊到最后,徐远摔了茶杯,沉量才拍了桌子,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隔着徐远办公室的门,整个三口都能听得响亮,就仿佛是一个炮兵营遇到了装甲师团。
两个人最后吵得不欢而散。结果第二天,省厅又突然派了两个调查员。他们跟徐远沉量才聊的内容全程保密,之后连续好几天,我都没见到徐远和沈量才他俩笑过。
至于香青苑的惨案,似乎一下子就没了下文。我在走廊里遇到柳毅添的时候我跟他打听过到底查的怎么样了,柳毅添三缄其口,最后终于还是说漏了嘴:“上头不让咱们市局查了。”
“上头?......是徐局长还是沉副?”
“他俩都不想查了。而且貌似还有省厅的意思。”柳毅添对我说道。
“哈?”——一夜之间死了将近三百人,说不查就不查了?
“别''''哈''''了,孩子,你去过香青苑两次了,你还不知道普遍去哪里 寻欢作乐的都是什么人吗?赶上明年年初就要地方选举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一个事情,这要是查下去,你知道这整个f市里得有多少人丢不起这张脸么?而且,省厅的意思什么时候咱们这号人能违背得了?省厅说不让咱们查了,不代表不查了。你明白这意思么?”
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也对,还有国情部和安保局喔。
“何秋岩,我跟你多啰嗦几句,你别嫌我烦:干警察这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可别跟你妈学——像夏雪平那样的,本来是个官二代,她又是个女警,前途多好?还非得跟谁都过不去,结果招上一堆人搞了个什么''''桴鼓鸣'''',大张旗鼓的要杀她,你自己说说,值得么?咱们确实是做刑警的,但是做刑警的,也得清楚一个道理:无为,方能无所不为。”
我一时之间对于柳毅添跟我讲的歪理,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沉量才这么说过,现在柳毅添也这么说,再加上最近我跟夏雪平之间产生的这些问题越来越无解,于是,我自己也意识到,我对夏雪平的行事风格,甚至是她平时所信仰的一些东西,开始逐渐地产生了动摇。
“那......好吧,柳组长,我就只问一个问题:香青苑这票,是不是‘桴鼓鸣’的人干的?”
柳毅添听我这样提问,突然笑了,他把我拽到一个墙根底下,神秘地对我说:“下面的这些话,我就跟你 一个人说:按照发现的脚印和弹轨初步推论,总共参与屠杀的,一共有十七人。而且你最近没发现总务处老邵的脸色跟他妈的快要死了似的么?你还记得九月末的时候,在高速公路上有一批本来要送到咱们局的警备被人劫走了么——一共两百把手枪、五十箱子弹?那天晚上他们用的就是这!沉副局为了查案子,给定性成''''恶性杀人案'''',依我看,这他妈完全是恐怖袭击;血洗香青苑的那帮人,以他们水平是完全可以去刺杀政要的,当年夏雪平遇到的所谓''''四大杀手'''',在他们面前比起来,简直太小儿科了;他们要是真是桴鼓鸣的人,他们早干嘛去了?安心吧,现在他们这帮人,跟夏雪平挂不上钩。”
——嗯,在当时看来,这帮人确实并不是冲着夏雪平来的。
柳毅添接着又对我说道:“哦,我还应该告你一件事:我在黑道上的线人告诉我,''''知鱼乐''''不开了,估计是受到香青苑这个案子的影响吧;原来的那家会所现在已经人去屋空——你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我不知道柳毅添这究竟是真羡慕,还是在挖苦我,我只能跟着陪笑,但实际上心里却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