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刻沉默半晌,“确实如此。”
“那、那那那那你的解药可能解了所有的毒?”
方刻摇:“不?行。”
朱达常顿时急了,“那那那该如何是好啊?!实在不?行咱们上报州府, 上报广都城,上报大理寺——啊啊啊, 花家四郎和林娘子到底去哪了啊啊啊——”
朱母一掌呼在朱达常后?脑勺上,“你好歹是一县主簿,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现在哭丧还早了些, 大家都活着喘气?呢,慌什么?”又望向方刻, “方大夫定有法子的,对吧?”
方刻又沉默了。
针对秋三娘和阿牛的病例,他对解药配比重新进行了调整,效果确有提升,但关?键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就是急缺水浴银蟾,没有药引激发药,解药的药效只能发挥三成。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问题,他们此来诚县所带药材满打满算只够几十?
使用?,城县百姓九百多
,根本是杯水车薪。
“诚县百姓多为慢中毒,五脏六腑和血脉筋骨皆有损伤,如今他们身?体与?毒素共处多
,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若是贸然?用?猛药,恐会适得其反,不?如以?温药徐徐图之。但是——”方刻盯着朱达常,“无论药材还是药引都要出城才能买到。”
朱达常的脸垮了,“贤德庄和龙观已经封了城,出不?去了。”
“朱主簿也不?能出城吗?”
朱达常苦笑了一下?,“我这个主簿就是摆设。”
朱母皱紧眉,方刻掐了掐额
。
伊塔和木夏送药进屋,扶着秋三娘和阿牛服下?,二的脸色好了许多。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靳若从窗
一跃而
,低声道,“外面?不?太对劲儿?,那些搜街的道士突然?都撤走了,而且不?是去城北的龙观,而是去了城南的龙门。”
方刻一惊,快步走到窗前观望,就在此时,诚山方向突然?响起了震天的钟声,当、当、当……大片大片的夜鸟尖啸着从漆黑的山林里飞出,仿佛灰白色的幽灵在黑色的天空中痛苦游。
朱母面?色大变,“是龙观的天钟!”
方刻:“何意?”
朱母:“天钟震空,龙降世,龙观这是发出了通知,告诉全?城百姓明天就是龙祭,所有
需在龙湖畔跪迎龙显圣,届时龙观观主会赐下?符水,以?表龙福泽凡
之恩德。”
方刻脸色沉了下?来,靳若愕然?,“你们真见过龙吗?”
朱母脸上涌上一种难以?言喻色,面?皮禁不?住发起抖来,“见过!”
靳若切了一声,“恐怕不?是龙显灵,而是符水导致你们出现了幻觉吧?!”
朱母面?色青白,飞快摇了摇,不?再说话。
方刻眸光沉冷如冰,遥遥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暗暗骂街:
那俩货到底跑哪儿?去逍遥快活了?!还不?赶紧回来收拾烂摊子!
*
林随安正在看?月亮。
来诚县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月亮,像被咬了一的大银盘。大约是有风,云朵流动得很快,边缘生出柔软的界线,仿佛披着一层纱。
这是一个三四丈的大地坑,坑壁皆是黑色的岩石,像一
巨大的井,又像是捕捉野兽的陷阱,
高大的松树剑一样刺向夜空,
底铺满了厚厚的松针,松针里埋着
瘪的松塔。
除了她,里还有五个
。
丙四、丙十?四、丙二十?四、丙三十?四并排坐在对面?,腿长长伸着,好像四个布娃娃脑袋挨着脑袋,身?上缠满了藤根,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四个脑袋都肿成了猪
,林随安记忆里她似乎只是打断了他们的手脚,没对脸下?狠手,也不?知道为何变成了这样。
林随安也是半躺半坐,不?过她身?后?有个香的
靠垫,不?用?回
,她也知道是花一棠。
现在的姿势还挺舒服,她的脑袋靠着花一棠的肩膀,后?背贴着花一棠的心跳,花一棠每一次呼吸都吹在耳垂上,从发丝痒到脚指
。
花一棠在睡觉,林随安不?知道他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她和这四个弄到这个坑里的,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这样。
花一棠双臂拥着她,双手紧紧握着,像一个锁扣,林随安试着挣扎了一下?,又放弃了,花一棠锁得很紧,似乎在梦里也怕她跑了,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全?身?无力,手脚虚软,仿若一个废。
身?体里血腥杀意早已消失无踪,毒大约是散了,林随安无法判断现在的状态到底是压制杀意的后?遗症,还是中毒的并发症,?况比前几次严重许多,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林随安幽幽叹了气?。
耳边绵长的呼吸一滞,花一棠的肌倏然?绷紧,“你你你你醒了啊?”
林随安嗯了一声。
花一棠的心脏咚咚咚狂跳起来,震得林随安肩胛骨都痒了,他依然?一动不?动抱着她,小心翼翼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浑身?无力,”林随安道,“毒应该已经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