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可能早被那小子玩过了。
那他更亏了。
须藤步不在乎阳葵喜欢谁,她和谁上床都行。可既然对象是佐佐木…他必须从放贷中介手里敲一笔。
谁叫他想不开,瞧上了欠债人的女儿?
于是,他开始阻拦阳葵与佐佐木悠见面。
佐佐木看起来相当遗憾,不过、反应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倒是阳葵,难得挣扎反抗他,不停发出响亮的敲门声,谈话间哭得仿佛有人在殴打她。站在客厅的须藤步愈发感到丢脸,心想这笨蛋女儿连勾引男人都不会,居然自己先陷进去,考虑到赌债,还是低声下气地主动提议:
「佐佐木先生,您觉得阳葵怎么样呢?」
佐佐木悠微微一顿,仍然笑着:
「须藤先生?您的意思是…」
「小女如今渐渐长开,身段相貌还入得了您眼么?」
换了不知第几回的廉价房屋,隔音效果几近于无。那边拼命拍门的少女慢慢停下了。金发碧眼的青年身量高挑,垂眼望他一会儿,表情像在考虑什么——许久,终于一如既往地笑了。
「您是这个意思呀,实在抱歉,我对令媛的初夜不感兴趣呢。…不过,既然您提起了,想必也有这方面的考虑。那么,不如我来为令媛介绍一个合适的初夜对象吧?」
阳葵的初夜果然卖出了大价钱。须藤步还上最急迫的一笔款项,手头还剩下不少,兴高采烈站在门口数钱,琢磨这回赌什么翻本。作为中介的佐佐木两头抽成,大概也赚了不少,与他并肩立着,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弹一迭纸钞听响。
直到门里的少女发出极力克制的呜咽。
夹杂疼痛的细喘,被按进柔软枕头,窒息泣音像濒死的动物。
须藤步仍然恍若未闻,打开手机发短信预约地下赌场排期,刚一得到回复,没等阳葵出门,便兴冲冲跑去了赌场。
金发的初夜中介仍然站在原地,背靠着门,眼睫低垂,一下一下、用指腹摩擦钞票上灰褐色的人像。
他一直等到一切结束,客人离开。
经过那夜特殊的生日,爸爸再也没有阻拦她和悠哥哥见面。
阳葵喜欢那个晚上。
那是她第二开心的生日夜。
因为、那天晚上,不记得相貌的陌生男人走掉之后,悠哥哥推开门,站在她的身前,第一次吻了她。
金发滑落,翡瞳璀璨,粲色睫毛垂下,阴影晕着浓金。
「阳葵果然是乖孩子。」
那是、蜻蜓点水的,温柔的额头吻。
「我和你爸爸都很高兴呢。」
她的腿间还在流血,脖颈残留掐痕,奶团布满掌印,乳尖又红又肿。
可是、那一刻,她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过分甘美的甜蜜像是毒药。麻痹她的大脑,侵蚀她的心脏。
阳葵觉得很幸福。
……
不过。
不过,她最喜欢的生日夜,还是十八岁的晚上。
阳葵不讨厌爸爸。
她其实很喜欢爸爸。
爸爸很恐怖、很可怕,稍有不顺就会打她,把她当做人肉沙包。但是,爸爸也有在给她生活费,她每天都能吃上便利店的加热饭团。有的时候,在赌场赢了钱,爸爸会牵着她的手,带她去游乐场,或者心血来潮地帮她梳一个歪歪扭扭的辫子。高中阶段,爸爸花大价钱,帮她买下了全新的校服裙子。
爸爸只是脾气不好。
爸爸对她很好的。
如果一件事能同时让爸爸和悠哥哥高兴,阳葵当然愿意做。
事情发生在决定偷渡国外的前一夜。
那天刚好是她的生日。
发生了什么呢…?
好像,她抱住了爸爸,想让他留下来。
须藤步不打算带女儿走。
把女儿带走,到了那边确实可以帮他赚钱减轻生活压力,然而巨额债务却必然变成一笔还不上的坏账,到了那时,无论佐佐木还是黑道债主都不可能放过他,出国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把她留下来,让讨债人向女儿追债。
船快要开了。
阳葵仍然纠缠不清,紧紧抱着他的腰,一边哽咽,一边词不成句地挽留,叫他「爸爸」。说动容么,确实有那么一点,不过更多是暴躁。她越是这么柔弱可欺、任人摆布,越让须藤步厌烦。男人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是这幅窝囊模样?她从小和他相处,不该像他么?她的母亲现在还在上班呢。她究竟像了谁?
之后的事情让须藤步更加暴躁。
他不确定是不是熬夜久了。
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挣脱阳葵的手臂。
一个成年男性,居然无法挣脱柔弱少女的钳制。他又惊又怒,想到码头边即将行驶的船,终于不再留手,下了死手殴打自己的女儿。然而不知什么原因,他的每一下重拳和肘击都在落空。阳葵边哭边躲,好像每一下都击中了似的,还在断断续续地用泣音凄惨地喊「爸爸」,要他留下来。须藤步确信之前的不对劲都是错觉,重重踩在她的肚子上,颇觉晦气地最后踹了一脚,这才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转身的前一秒。
阳葵躺在码头边阴暗的地下通道,抽泣着轻轻问:「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他想也没想:「对。我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话音尚未落下,就变成陡然拔高的凄厉惨叫!
左边眼球传来压倒性的剧烈刺痛,鲜血湿润大片流淌,男人扑通跪倒在地,捂住眼睛,从大片血腥中胡乱摸到一颗格外尖锐的弯钩金属。尾端连接透明细线,前段完全贯穿晶状体。极端的疼痛与恐惧在体内交错爆炸。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觉这是一道鱼钩,一瞬发出变了调的惊惶惨叫!
城市下水道响彻凄凉回音。
谁?是谁?谁要杀他?债主?黑道发现了?提前来杀人灭口?!
他害怕极了,抖如筛糠,一只眼睛在流血,一只眼睛不停掉眼泪,腿间湿润一片,竟不知不觉失禁尿了一裤子,全无先前痛殴女儿时的威风模样。
慢慢的起身的声音。衣料摩擦地面。
脚步声从身后绕到身前。
谁蹲在了他的面前。
血液与泪水模糊的交界,隐约可见熟悉的校服短裙。沾染灰尘,垂在地上。
阳葵没有参加成人礼。因为她的爸爸没钱给她租和服。当然,她的同学们也不希望白痴葵和他们一起参与成人礼。
「阳…葵?你…呜,你去帮爸爸看看,是谁把…不,不,送爸爸去医院!现在就送我去医院!!」
阳葵小声叫他:「爸爸。」
「什么?你是白痴吗?我让你送我去医院!!」
阳葵仍然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血色模糊的视野中,校服短裙开始轻微颤抖。
「哈…哈哈,嘻嘻…呵呵…哈哈哈…!」
阳葵捂着嘴巴,傻乎乎地笑了出来。
「爸爸,你这样,看起来好好笑…哈哈!你的眼珠、快要掉出来了…哈哈!!怎么会这样呀?要掉出来了!你看,只要轻轻一拉——」
莫大的恐惧忽然顺着脊背蔓延。
这一次连发抖的余裕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