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泽沉吟片刻,道:“事情一样一样的做,当务之急是要安置灾民,郑刺史着人搭建粥棚。”顿了顿,又道:“过几日登州刺史会过来督办河道修理一事。郑刺史可在难民里挑选出壮劳力男丁清理河床上的淤泥,一来可解决他们的温和问题,二来,给他们找些事情做,趁机起□□。”
越是倒了这种时候,越是容易起□□。
郑远见他思虑如此周全,忙一一应下,迟疑,“可眼下鄂州城内囤积的粮食原本是要上交的税收,若是动了朝廷怕是要追责。”
他原先也想开仓赈济,只是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刺史,根本就不敢动。
话音刚落,就听面前眉宇凝重的男人缓缓道:“如今本官来接管江南,出了事一力有本官担着,郑刺史只管放手去做。但是有一点,若是有人胆敢行事时中饱私囊,那么本官就第一个拿他开刀!”
有了这句话,郑远彻底放下心来,激动道:“下官愿为御史效犬马之劳!”
“郑刺史这话错了,”裴季泽微眯着眼眸望着浩浩江河,“郑刺史是在为天下百姓孝犬马之劳,将来史书上必有留名。”
郑远愣了一下,哽着嗓子道:“裴御史说得对!”
也许,传闻并不可信。
眼前之人,怎么都不像逐利之徒。
裴季泽在河道待到下午,自河道出来时,官袍衣摆处满是泥泞,皂靴上更是瞧不出原本的颜色。
郑远要留他在府衙用晚饭,瞬间要替他接风洗尘,却被他拒绝。
他道:“待事情解决完再办庆功宴也不迟。”顿了顿,又道:“本官想要借府衙沐浴更衣。”
郑远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听他解释道:“这样回去家里人会担忧。”
一旁的裴少旻也愣住。
家里只有嫂嫂一个,阿兄这个人还真是一贯的报喜不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