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是今日才喜欢上你的呢?还是从接你来紫陵城吴府之时,便已经喜欢上你,只是自己不知,也不敢去想而已?”柔惜雪用力地眨着眼,还是止不住泪水溢出眼眶。
吴征紧了紧臂膀道:“你不需妄自菲薄,我也没嫌弃你。
霍贼虽十恶不赦,他满心都是江山天下,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一代枭雄,这种人都不会是单纯的好色之徒。
再说一在大秦,一在西北,相隔千里,他就算一时兴起,又怎生见得着你?霍贼留着你是想有朝一日用于关键破局之处,也不必过分勉强触怒于你。
他待你,更多的是控制,当做一名手下,而不是贪恋美色以你为奴为仆,对吧?”“嗯……我得承认,他不是个简单的下作之徒。
”“但你与他那些贼众同党又天差地别,想要控制你,就要用很多方法,所以霍贼也不啻于用些平常的手段。
”吴征有些如释重负道:“似你这样的容颜,人人觊觎的美色。
若非身负玉骨之躯,天资异禀,霍贼免不得会去打赏他那帮狐朋狗党。
幸好,幸好,他生怕有人从你身上得了好处,武功突飞猛进对他的地位有威胁,你才免受贼众侮辱。
可惜索前辈就没有这个福份……可恨,可恨!”柔惜雪一边听,一边落泪,听闻索雨珊,环绕着吴征的藕臂也紧了紧,幽幽道:“生逢乱世,女子的命总要更加苦些。
”“霍贼手段尽出,也没能蒙昧你的内心。
这二十年你孤身一人吃的苦太多了,往后余生即使世道再艰难,总要有人陪伴,心情愉悦快活些才是。
”吴征亦念起昆仑覆火之后,那段天空布满阴云,但身边诸女不离不弃的日子。
说到动情处,吴征激动道:“师门长辈一夜之间故去,我能支撑下来,其实也受你鼓舞。
我当时常常想,柔掌门孤身一人坚守天阴门都能坚持那么多年,我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可是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做到,远不及你……”“惜儿错咯。
危难之际,总有不屈者会站出来,无论是三口之家,还是社稷江山。
这些人不分大小都是坚强的脊梁。
有些人能力挽狂澜,有些人也无力回天。
但有这样的人在,正义才得以保存,民族才能延续。
”吴征勾起柔惜雪的下颌,凝视她道:“惜儿一名弱女子,坚强不逊于任何人。
我想,我一定是那时候就喜欢上了你。
我要把喜爱又敬佩的女子迎回吴府,难道有什么不妥?谁敢来说一个不字?”“没有不妥……就是,就是……”柔惜雪再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但世上人人不同,吴征胸襟开阔,不代表旁人也是如此。
她心中担忧,期期艾艾道:“府上夫人们不知道肯不肯。
”柔惜雪也长居吴府,早已住得习惯,熟络的同门待她亲切自不必说,不熟悉的女眷也礼数周到。
但此居非彼居,自己也成为女眷之后,就末必能如从前一样。
她倒不怕受人白眼,只怕打乱了吴府内宅里的一团和气。
“府内家眷的事情,都是雁儿与菲菲掌管。
雁儿要在军中忙碌些,菲菲打点完之后不会独断专行,都会与雁儿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这个这个……嗯……她们若是不肯,我还真的无能为力。
”吴征肩膀一僵,支支吾吾着道。
柔惜雪也沉默下来。
她和吴府中的女眷没多少深交,倒是养伤时如行尸走肉,冷月玦便找了无数的话题,几将诸女的过往都说了个巨细靡遗。
柔惜雪当时并不上心,但以她的聪慧,反反复复听得多了自然而然就记在心里。
陆菲嫣性子温和,原本是好说话的。
但昔年在长安城燕秦两国高手比武,陆菲嫣被柔惜雪一脚踢飞了长剑,毫无抵抗之力。
虽末受伤,颜面全失,也不知道会不会记恨在心。
她想来想去,陆菲嫣不至于这等小家子气,可心中忐忑半点都难以止歇。
至于韩归雁,柔惜雪心中更生出几分畏惧来。
女将执掌军伍威风凛凛,处事更是赏罚分明,这些都是她在军中养熟了的惯例。
自己在长安城待吴征不善,又有出卖他的前番罪过,以韩归雁待吴征的爱意之深,绝然不会原谅自己。
更让她慌神的是,内府的事情韩归雁若不点头,谁说了都没用,包括吴征在内。
别看吴征胸脯拍得震天响,好像有理又声高,偏偏韩归雁说个不字,他也束手无策。
“韩小姐不会答应的……”柔惜雪越说声越弱,生出种深深的无力感,连人都瘫软下来。
一颗心仿佛被一双大手揪住,酸涩难言,剧痛不已。
她自对吴征生出情意以来,一向不曾受挫。
吴征不知她情意之前,看天阴门诸女的面子,对她百般照料。
情感被知悉之后,很快又有金山寺之难,两人之间情投意合。
初时柔惜雪末曾想过会与吴征能走到一起,还感叹过以自己的年岁阅历,情感之事岂会困扰?这份情感留在心底便已足够。
哪想得到佛法无边,贪恋痴之说样样皆中。
一旦两情相悦,便丁点都舍不得失去。
入府之事吴征慌神,便似失去了一切般难受。
“是啊……”吴征长叹一声道:“雁儿掌军一向法度严谨。
她……唔会不答应的……”“那就莫要为难算了。
”吴征刻意说得含混不清,柔惜雪心乱如麻,满是失落道:“韩小姐这么做也没错。
”“啧啧,想不到柔掌门居然也会说出算了二字来。
看来雁儿比霍贼还可怕!”吴征嘿然笑道:“更想不到柔掌门这么乖巧。
”“倒不是怕……韩小姐立身正派,不偏倚徇私,谁都会服她的。
规矩就是规矩,坏不得。
”柔惜雪强撑着胸腔里的空空落落低声道。
“嗯,雁儿性子就是如此。
”吴征捏着柔惜雪的下颌,与她鼻尖相抵轻声道:“军中无儿戏,为将者威望素著才能诸军拜服,令行禁止。
雁儿首先从不犯军规,以身为表率,再者一向赏罚分明,才令人心服口服。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
要进吴府,你从前的事情雁儿一定不会当做不知道,但是在金山寺里你舍命相救,雁儿同样不会熟视无睹,你说雁儿会怎么赏你?”“她……韩小姐她……会赏我?”“当然,罚归罚,赏当赏,雁儿通常不混为一谈。
她说军中比别处不同,不可轻易弄什么功过相抵。
咱们家内宅也一样。
”“她……她会接纳我?”“傻瓜,会的。
”柔惜雪的年岁比祝雅瞳还要稍大,原本身任大派掌门,也是雷厉风行之辈。
自失了武功之后性子改变不少,此刻在吴征怀里时堪比闺秀少女一样娇弱。
吴征心中怜惜,柔声道:“雁儿旁的都不看重,唯一看重的便是有没有一颗认可吴府,喜爱吴府的心。
危难之际你站在我身边,天崩地裂而不退缩半步,雁儿怎会不喜欢你?”“真……真的?”“不然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