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眼前的危机,还不能耗费太多的时刻。
吴征手上扣着六枚梭子镖,他所能倚仗的只有内力精深,但暗器高手都善于藏身,吴征不敢贸然冲入山道旁的树林。
依方才发射梭子镖的暗器高手手法来看,既阻住了自己的去路,下一回射来的可就是杀手了。
“砰!”一声重锤擂响战鼓般的巨响,三支狼牙箭刺斜里从山林里射出,却不是方才的暗器高手所发。
这三箭藉着吴征扫视左右,视线正入死角之时射出,藉着弓弦声响毫不掩饰可怖的力道。
吴征根本来不及看清箭枝的方位,更是在耳听声响,不及扭头便矮下身去。
开弓的高手细弱的呼吸声一直听在吴征耳内,却没听见他抽箭拉弓之声,这人竟是早早就开好了弓,拉弦不放等他到来。
听弓弦劲响,这张弓的力量少说在六石之上,光这份膂力连韩归雁都不能比。
三箭破空而至,险险从吴征头顶擦过,箭风凌厉,刮得头皮生疼。
吴征一刻不停,又是一个鹞子翻身,刚刚离地,足下三枚透骨钉直没入地面。
几无片刻喘息之机,又有三箭连环射到,吴征翻身时已抛下手中的六枚梭子镖,反手一抓,将狼牙箭全抓在手里。
那利箭虽被铁钳般的手掌抓住,去势一时末尽,箭杆剧颤着嗡嗡作响。
“当心。
”栾采晴被吴征托着腋下,虽麻痒痒的十分难当,但一时在空中失重般转来转去紧张得冷汗浃背,一眼望见林中一人闪在山道旁,举着只小喇叭抵在嘴边,赶忙出声提醒。
吴征随手拋落箭杆,来不及甩一甩发麻的手臂,又是腾腾腾忽进忽退,接连八步过后回转到原先站定的位置。
“嗒~”一声极度激昂亢奋,嘹亮入云霄的乐
器声响铮然大作!吴征皱了皱眉,心神为之一震。
栾采晴更是一时失神,目露迷离之色,待一股温暖醇厚的内力顺着腋窝满溢全身才回过神来。
美妇视线朦胧,连眨了几眨,才见吴征连轴般转个不停,一枚铁莲子就在鼻尖掠过,相距不过半寸,偏偏打不着。
强弓射出的劲箭连珠不停,吴征已不敢空手再接,只是出手连连拨在箭身中央,将它们打落地面。
至于那高亢的小喇叭,乐声急如骤雨,忽高忽低,似笑时欢快若鸟语,似哭时又似泣后的沙哑嘶声。
这乐器甚是古怪大违音律之道,一奏响便直入高潮而无半点不妥,慷慨激昂得连心跳都随之跃动。
栾采晴借吴征的内力神魂不散,媚目转动间见身边的暗器箭枝落了一地,有些是吴征打落的,有些是射在地上的。
两人可堪转折之地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步入绝地。
那乐器之声越来越是婉转低回,令人眼酣耳热,意乱情迷之时本就是神魂最是涣散,多少男女一到了激情昂扬的一刻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吴征忽然双足连踢,将嵌在地上的暗器全向右边树林里踢去。
顺手再抄起五杆箭枝在手,向左边树林一甩。
“滚出来!”暗器手法堪称胡乱,但籍着身边暗器数量繁多,也有漫天花雨之效。
绝顶高手发射的暗器,力道足可穿金裂石,何人能挡?果然那暗器高手藏不住身,在树林中高跃而起。
吴征踢出的暗器自不如他巧妙,但力道与速度却远不是他能比拟。
就算带着精钢制成的手套去接,也会震伤手腕。
暗器高手视双手如命,断然不肯带伤。
与此同时,那甩出的五杆箭枝杂乱无章地射向神力壮汉。
那壮汉冷笑一声,已看出吴征的暗器手法和小孩扔石子无异,五箭中只有一箭能伤及自己。
他原本要发射的箭枝微微挪移,射了出去。
无双的弓术,无双的神力,加上一张强弓!吴征力道再大,又怎能大过六石强弓?唯一有准头的一箭竟被从中破开,一分为二!神力壮汉刚又搭好了箭,见状鄙夷一哼,却见那被一分为二的箭枝余力悠长,威力丝毫不减,仍是雷霆般向他射来!吴征逼出潜藏的暗器高手,似早已料定了方位。
那暗器高手还在空中上升,吴征青烟似地已先到一步,提着一人有若无物,更虚空变向,苍鹰搏兔般扑来。
那暗器高手大骇,两把银针撒出欲阻吴征。
刚要探入囊中再取暗器,就听不远处一声凄厉惨呼中,吴征将手中长刀舞得风雨不透,银针全数被磕飞出去。
平日自信的手速,在这一刻像婴孩一样缓慢而笨拙,刀光顺势切下,自脖子侧边砍入,几乎将他斜斜砍作两端。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奇怪神色,连着脑袋的半边身体失重般落下,才见自己持强弓的同伴被半片箭枝扎透了眼珠直贯入脑,死于非命。
吴征还有余遐抹了把满额大汗,顺势向山崖落去。
看准了崖壁上凸起的石块伸手一抓,带着栾采晴走壁而去。
“好险。
”方才每一下都是间不容发,吴征还在隐隐后怕。
心中一时烦躁,燕人就算再笨也该看出自己弱点所在,若是此后专遣暗器高手与军中强弓手前来,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不用担心,到了我那地方暗器无用。
”栾采晴见微知著宽慰道:“方才那个乐器……是什么?”“唢呐。
”吴征愁眉舒展道:“乐器之王!这东西一响起来,什么琴瑟琵琶,编钟响鼓全都能给盖了下去,谁也比不过它。
幸亏菲菲精通音律,平日多听她讲解,不然也要着了道。
”“没听过这种东西。
”栾采晴看了看天色道:“前面还有两座山头,你的内力……”“咳咳……”正说话间,吴征咳了两声,呕出口血来。
他甚是硬气,死死咬着牙关,和着血吞了下去。
这一下内力难以凝聚,吴征忙停下脚步攀着岩壁喘息片刻。
栾采晴知他正激发心中狠劲,也不劝阻。
呕血吞回,咽喉里火烧一样难受,吴征缓了缓继续前行,哑着声道:“没事,就算栾楚廷身边的那两条小狗来了,我一样应付得了。
”
前方雨雾蒙蒙,昏暗的山林像披着一层黑幕,又像烽火万丈,烧得天际都已发灰。
栾采晴朝目标的孤峰道:“你看那里,山顶下来十丈左右有一块略凸的石头。
”“不知是哪一块。
”“到了自然看见,就在咱们东侧。
我从前修行的时候常常一呆就是数月,也不回皇宫。
有天夜里忽然地动山摇,我还听见有石块塌落的声音就爬下山崖去看了看。
”栾采晴露出希冀之色道:“那里有一处天然的石洞,我猫着腰才能进去,洞也不太深大约三丈许,里头还有一眼温泉,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当年我整日惴惴不安,就用震落的石板把洞口封了起来不让人发现,原本想在危急之时还有个安全的藏身之所,可惜自始至终都没能用上。
今天……倒便宜了你……”“这些天来,我没有听过比这件事更惊喜的事情了。
”吴征一想就知大概的模样,精神大振道:“再没有更好的地方!只消进了洞里,就算千军万马又如何?”男子奋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