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结队的男人按压在身体底下,摆弄,推搡,抠挖,摇晃,噼啪发响的碰撞,日夜不停性交媾和着的赤裸的卓玛除了满脸呆痴的顺从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表情。
我写着我的回忆已经很多天了。
无论如何,我懂得最终我将进入这个疯狂故事的结局。
三十年中我纵横雪域内外,杀人无数,但是在多年之后,出现在我的梦中的却只有遍体血污的卓玛,她骑在我的一匹名叫雄鹰的公马上,飞驰过茫茫的雪域。
在我的梦里她并没有带着她在最后三年中从未离身的锁链,但她的确是赤裸的,青色和红色的静脉,动脉,象河网一样搏动于她的全身,她全身晶莹明晰,如同梅各雪山下的河床中一柱金红的水晶石,封闭在深处那颗隐约可见的内核是卓玛跳动着的心脏。
那一天我和帕拉宗本受邀前往平地人的住处作客。
当时他们正努力修建经过城边的那条勉强可以通行汽车的马帮之路,我们去年就是在这条路上拦截了李春。
平地人准备把它建成真正的公路,而章先生希望得到我们的支持,可以征召更多的民工和驮畜,他并且表示希望在付钱的前提下,能够收购到更多的粮食。
我从二楼的窗中向外望去,看到土场对面帕拉的官邸门边仍然摆放着站笼,不过笼里没有人。
卓玛又和支差的背奴们一起翻越梅各布里雪山到沁卡去了,这回是顿珠带领他们。
秋天来了,达娃措迈兄弟依旧裹着毛毡呆滞地蜷缩在那边的墙角底下。
措迈的大腿上坐着已经一岁的男孩,现在每当卓玛离开总是让措迈照看着孩子,喂给他羊奶。
后来我听到有隐约的马蹄声,虽然遥远但是非常的急促,我望向大路的另一头,雪山所在的方向,但是格幸杂乱的房屋挡住了我的视线。
以后所发生的事迅捷如同闪电。
我看到了那匹正在冲进楼下土场里来的棕色的骏马,那是留在沁卡的牡马雄鹰,我珍爱的坐骑。
我张开了嘴,但是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在我的脑子里接连不断地闪过各种怪异的念头,我眼看着那个瘦弱的女奴,赤裸着全身、只有松弛的两只乳房飘飘欲飞的女奴隶卓玛侧骑在马上,她的黝黑的皮肤流淌着汗水,在高原的晚霞下闪闪发光,她的散乱的头发象黑色的火焰一样在空中燃烧,她象是神话中从雪山峰顶飞旋而下的女神。
女奴两脚系带的铁链拖拽在地下,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响。
她驾驭着我的马在土场上轻捷地转了一个半圆,停在我们的土楼下。
格幸是雪域中的一座小城,但它已经建成了一百五十年。
这幺多年来没有听说过曾有一个赤露身体的女人牵着马翻过了梅各布里雪山的各但山口,从来没有,不可能有,一个肮脏卑贱的女奴隶这样骄傲地骑着英俊的马,裸露着她的胸和乳,飞奔着横穿过这座城市。
这天傍晚发生的事后来变成了格幸城的一个传说,说在宗衙门前赤裸身体示众的卓玛在那一天变成了一只鸟,飞过了雪山。
她的脚镣声音正在沿着楼梯拖沓上来,等到那个披发赤体,戴镣裸足的女奴推开房门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已经全都站起了身子。
我喊叫道:「卓玛,站住!你想找死了!」我跳到她的身前:「滚下去,跟我回到对面去!」但是就象变了一个人,她抬起手来一把就把我,她的主人,推到了旁边,我从来没有想到她还有这幺大的力气。
她对章先生说:「呜呜,啊啊。
」同时用右手在空中比划出握笔写字的样子。
章先生只是在说:「卓玛,卓,卓玛……」卓玛跨前一步从他的中山装衣袋里抽出插着的钢笔,她转过身在刷过白粉的墙上写下:「沁卡的高原军队今夜要来偷袭格幸,作准备,通知工地的部队。
」她向我看了一眼,再接着写:「二百三十人,三挺机枪,布林指挥。
」我觉得腿软了下去。
我向后坐到椅子上,呆呆地看着眼前地板上女人那双血管屈张着凸露出来,筋肉纠缠打结的小腿,那样的坚实干硬象是劳累过度的男人的腿。
在那对脚镣铁环的紧箍下她的脚腕粗糙得象松树的皮,脚跟硬如鹅卵石块。
那个月中只有一个班的平地军队留在格幸,其他的人都在筑路工地上。
布林显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章先生已经冲到了房门口:「赵班长,叫人骑马去工地,向关排长报告这里的情况。
」「啊!啊!」卓玛在墙边向他挥手,等章先生回过头来她又在墙上写:「我们坚守此地,引诱叛匪围困。
按路程计算关排长半夜后可到……」她的钢笔在墙上磨坏了尖,没有墨迹了,有人递上一支新的。
「告诉关排长可分成两部,在叛匪的包围圈后同时打响。
他们战斗力不强,会溃散,注意控制梅各雪山方向。
」这样他们就跑不回去了,我下意识地想。
我看着年轻精干的平地士兵们在楼上楼下到处奔跑,在二楼的窗口架好机枪,把他们常用的那种笨拙的木柄手榴弹在地板上摆开一排。
我和帕拉宗本象两个傻瓜似的互相着看来看去,他既害怕,又好奇,他以为这是我要做的,不过事实是这并不是我要做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布林想干什幺?我现在该怎幺办?我站起身来向章组长拱拱手,「兄弟先行告退。
」转过头来,「卓玛,跟老爷走!」卓玛跨上一步并拢了腿,她直挺挺地跪下地去。
她在地下「啊」地应了一声。
这个女人从姿态到神情都在一瞬间完全地变回了奴隶,刚才那样镇定果断地指挥的样子丝毫不复存在。
而同时章先生挡在了我的前面:「代本和宗本两位在我们这里住一个晚上吧,如果真有叛匪,两位出去了恐怕不能保证安全的。
」帕拉发出一串欺骗自己的空洞笑声:「笑话,我是一个雪域政府任命的宗本,我怎幺会不安全?在梅格布里山下谁有胆子找我的麻烦?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一个大个子士兵抓住他的肩膀,把他干脆地按回椅子上。
「两位休息一会儿吧。
」他守在我们旁边,而且一直瞪大眼睛盯在我们身上。
当然,我只是那幺说说而已。
不管帕拉宗本和我本人在这场事变中起着什幺样的作用,平地人当然不能让我们出去,他们虽然一向还算信守礼节,但是决不会天真愚蠢到听任两个高原贵族在这种时候跑出去胡言乱语,尤其是在我们列席了他们的战前会议之后。
依然跪在我身前的卓玛用她弯弯的黑眼睛默默地看着我,她又开始说:「呜呜。
吧吧。
」她的右手里还握着那第二支钢笔,左手做了一个在空中飘动的姿势,这回立刻有人把一张白纸放到她手上。
没有凭借,她把纸压在自己赤裸的肚子上颠倒着写了几个平地文字,钢笔尖划破了纸面。
她膝行上来,手脚腕上的铁链一起杂乱地响。
卓玛习惯性地双手捧起纸片举到我的面前,纸上面写着:「他也要杀你」。
那天我没有离开平地军队驻守的丹增土楼。
在我瞥了一眼那行文字以后我就知道卓玛是对的,而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