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雨滴,沾在她秀气的眉尖上……若不是我遭遇车祸,缺席了那场毕业旅行,又怎会在病床上,看到旅行归来的她,被家明牵着手?「其实我带你到这里来……」我轻轻说:「因为这里没有别人,你想哭就哭出声来吧。
」小雨摇了摇头。
我还想再安慰她,只听她说:「是不是很可笑?」小雨的声音清脆动听,在此刻,却让人觉得如坠迷雾。
「司纪叔叔。
」小雨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好心劝解我,以为我在为父亲的去世而哀伤。
可是我却连个孝顺女儿都演不来,你提到他,我就没有办法如你愿的哭给你看。
是不是很好笑?」我惊讶的看着她。
小雨转过脸来,这张像极了春雪的俏脸,与我相对,脸上虽然还挂着落寞的表情,她在家里跳完舞曲时极力压抑的悲泣,此刻却一点也找不到了。
我小心猜测她到底藏了什幺心事,唯有转移话题,出言试探:「我很久没有见到你。
你最近,都在做什幺?」「做什幺……」小雨淡淡的回答:「能做和不能做的,什幺都做了,又像什幺都不做。
」我揣摩她的哑谜,难道她的哀伤,另有其因?我想要印证,于是提起家明:「想开一些,有你父亲在的时候……」小雨抢过话来:「是啊,有他在的时候!上学,吃饭,练习跳舞,然后……每天都是这样,就像是死了一样!」「怎幺能这样说。
」我柔声道:「你还很年轻,不要把死字挂在嘴边。
」「可是我和死了有什幺分别呢?」小雨转头向我,一字一句的问。
她的表情突然间不再那幺冰冷,却在这一瞬间,透出了稍许凄凉。
我心头吃了一惊,正要追问,小雨却突然放开我的手,离开了我的伞,往我们停车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全然不顾细小的雨点,打湿她的头髮和衣裙。
我连忙追赶上去,为她撑着伞,护送着她,回到车上。
我完全不懂小雨刚才说了什幺,猜测不出,也不好多问。
她叹口气,看了看我,垂下目光,抬手轻轻扶着我的胳膊:「司纪叔叔,你能来,真的很好。
」我不断猜测着她刚才那几句话的意思,这个谜团之下,似是藏着什幺不快乐的过往。
难道是因为夏梦,家明的母亲吗?假如夏梦会令家明的女儿过得不开心,那幺小雨的将来会更加难过……我向她徵询:「现在你父亲不在了,我想带你到美国生活,你愿意去吗?」小雨手指颤动了下,我等她回话,她的视线却垂得更低,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坐好,关上车门。
我只有暂停追问,发动汽车,向回驰去。
trck03.春之轮舞刚进家门,我就看见了家明的妈妈夏梦。
她满面愁容,长长的黑髮披到后背,一身黑色的衣服,衬着保养完好的身材,加上美貌犹存的脸蛋和精緻的妆容,以及出身带给她的华贵气质,我每次见她,都难以相信她是朋友的母亲。
夏梦看到我和小雨并肩进门,眉尖轻轻皱了起来,我知她可能又要出言相讥,正要帮小雨辩解,却看到春雪从客房出来,四人站在大厅中央,一时无言。
还是春雪最先打破尴尬:「哦,刚刚小雨过来看司纪叔叔,我看她无事,就让司纪带她出去转了转。
」春雪的意思,是小雨这次跟我出门,是经她这个母亲首肯了的。
虽然我很清楚这件事情是清清白白的,但在原本就不喜欢我的夏梦面前,还不如扯个谎言来换一份安宁的好。
我若无其事的耸耸肩:「到海边转了转,不凑巧下了场雨,我们就回来了。
」这真是让我颇不自在。
我想起儿时,和家明还有春雪一同逛街游玩,正巧碰到他母亲夏梦。
在当时,家明和我们之间的友谊,夏梦是完全禁止的。
「哦,我们从学校出来,家明说想买些东西,要我们帮他提包。
」当时的春雪就已精于此道,她向夏梦解释的各种理由,虽然不经推敲,却总能让夏梦感觉到我们将她和她的儿子尊为高人一等,一般也就能够不被斥责了。
一开始,都只是春雪一人胡乱编些理由来搪塞,这样的事件发生得多了,我也慢慢学会与她一唱一和。
春雪说「我们在帮家明做事」,我也会附和说「是啊,刚刚帮家明做完,我们正要各自回家」,这样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春雪也会给予我一个心照不宣的眨眼,或者微笑,令当时的我心里开心好半天。
之后家明也懂得加入我们的搪塞游戏,和我们一同应付他母亲的盘查。
只是在这方面,我和春雪的配合,会更加默契一些。
次数多了,夏梦对我们这些孩子把戏,自然心知肚明。
她虽然看不起我和春雪这等出身穷酸的孩子,却也一直不觉得我们能玩出多大花样,随着我们逐渐长大成人,各自成就事业,我和家明更是联手创办了公司,夏梦一来渐渐不再多管,二来,她也管不住我们了。
「我要去哪里,和谁一起,不用你管!」这是小雨的声音。
我被从回忆拽回现实,还是在这所客厅里,小雨正冲着她的母亲春雪,发着女孩的脾气。
她一边说,一边瞟了眼夏梦,这让我猜到,小雨的这句话,有一半是对她祖母说的,仅管夏梦还一言未发。
「我没有管你啊,只是看你寂寞,才让司纪叔叔带你出去散心。
」春雪柔声说道。
「你怎幺没有管?你真正该管的管不着,不要你管的,你却什幺都管!」小雨大声反驳:「我吃饭你要管,我睡觉你要管,我做什幺你都管,现在连我寂不寂寞,你都要管!我想出去散心,自然就会出去,我想和谁散心,自然就会叫谁,连死掉的爸爸……」她还未说完,夏梦冷冷的一声「够了」,令小雨生生止住了嘴。
女孩狠狠瞪了她母亲一眼,又气鼓鼓的看了看夏梦,转身要走,看到她父亲的牌位和遗像,略一止步,终于还是大步离开。
不久,从走廊深处传来一阵巨大的摔门声。
夏梦摇摇头,冷声说:「家教不好,让客人见笑了。
」这句话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谈论家教,自然是在当着我的面,数落小雨的母亲春雪。
她又说我是客人,自然是没有把真正我当成她儿子家明的兄弟了。
春雪默默摆正椅子,请夏梦坐下。
我知她这是要正式和我会面,也就坐在了客人的位置上。
春雪陪着夏梦,坐在一旁,还有一个位置,本来是家明的,现在只得空在那里。
「我这次来,是要帮家明处理公司这边的事情。
」我解释说:「为了表示对家明的敬重,我们是不是先给家明上香,然后再谈论正事?」「你还没有上香?」夏梦和我说话,眼睛却看向春雪。
「有些匆忙,耽搁了,是我不好,现在就补上。
」我在家明面前,点了三枝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三下,再插香入炉,又拜了三拜。
春雪在牌位边上,作为家属,向我还了礼。
我坚持说接下来要谈的事,关係到家明的事业,以及他的整个家庭,所以请求春雪与夏梦也向家明上香,表明心意。
两女经不住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