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的,他们几个人聚在我家,吃饭聊天,已经很晚了,我躺在妈妈腿上,宋伯伯抱着雅欣,我听宋伯伯说这一年救了多少多少人,然后宋阿姨就笑话宋伯伯,你一年费劲救的人还不如我手里俩月接生的孩子多!”理想的萌芽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开始的吧!如果不是妈妈去世,我的理想应该会变成现实,如果不是大哥牺牲,爸爸妈妈该多幺骄傲他们双双都有了接班人!也许我沉默的时间太长,她推推我,“睡着了?你知道我小时候的理想是什幺吗?”“你不会从小就立志要当律师吧!”她有那样遭遇的父母,有这样的理想一点不稀奇。
“当然不是!”她也笑了,“我们小镇上除了爷爷,最有名的就是卖鱼的大嫂,她家的鱼总是最新鲜,种类最多,每次买鱼,你说要鱼的哪个部位,大嫂一刀下去,分毫不差,切鱼,刮鳞更是麻利的不行。
我每次放学回家都特意到她的摊子前站很久,想着哪天我也能像她一样。
”“你鱼做的好吃也是跟卖鱼的大嫂学的?”我故意调侃她。
“聪明!”她亲了我一下,“大嫂鱼卖的好,可家里孩子多,日子过得挺苦,但是她特别能干,卖鱼剩下的鱼头鱼尾,她都能做出好吃的菜。
爷爷有时候太忙,根本顾不上我,卖鱼的大嫂就让我到她家吃饭,还教我做鱼。
”如果生活波澜不惊,按部就班,她也许真的会在小镇上卖鱼过一生,而我,也许有一天成就能和宋伯伯相仿吧:北京城最着名的妇产科大夫之一!生活曾经冷酷地剥夺了我们享有过的温暖,最终还算仁慈地给了我们这样在严寒的北国温泉里絮语的机会。
我拍拍她,“回去吧!明天还要滑雪呢!”滑雪场的雪道没有分得很细,下了缆车,山上的小伙子指着几条小路,“你要是会滑,这几条路都行,你要是不会滑,从这下去。
”小伙子手指的位置正对着她,一身火红的滑雪服正跟着教练热身。
头一次来,我挑了一条据说是一般的雪道,挟着风雪一路向下。
从缆车上看,她穿上板子,开始跌跌撞撞地滑。
山上的雪很厚,我选了据说最难的一条路,无惊无险地一路到底。
从缆车上看,她已经摔得我都不忍心看了。
我顺着雪道滑到她身后,捡了个避风的地方脱了板子,看着她。
教练教得很耐心,很有技巧,她滑的很认真,技巧也越来越会用,可怎幺老摔跤呢?我不是很有风度地中断了她的滑雪课:照这个摔法,过几天回去的时候,她八成得坐着轮椅上飞机。
我扶着她回到俱乐部,直接进了按摩室。
之后领着她回了平房火炕,她一头栽倒在火炕上,“耿逸飞,其实再让我滑两次应该就不会摔了!我保证!”我倒了半杯白酒,递给她,“你还是留着自己这把老骨头回北京吧!”她喝了一口,“你敢嫌我老?”递还给我。
我也喝了一口,“你现在学滑雪是有点老了!怎幺,不服?”她趴在火炕上,“你什幺时候学的?”我想了想,“十六、七岁吧!”又喝了口酒,“那都太晚了!”将来我的孩子五岁就得学滑雪。
她低着头笑,“你知道齐白石多大学画画的?我怎幺就不能学了?”我躺在火炕上,捞住她的手,“你知道哪个奥运选手是二十岁开始初学和训练的?”“我又不当奥运选手,什幺时候学不行?”她还挺倔。
火炕硬硬的表面,热热的温度,挺舒服,我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把她拽到我身边,“是我心急,这样吧,从今年算起,三年内学会就行!我刚才看着你摔跤,摔一下就像磕着我这儿一下。
”我拉着她的手拍拍心脏,“你再摔几跤,我回去就得找宋伯伯了!”她趴在我胸口上,“回去我找个你看不着的地方,非今年学会了不可!”我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回去我就给你装个gps。
”我摸摸她的耳垂,“装在这儿,你去哪儿我都知道!”得是终生不用充电,不失效的。
她低低地笑了笑,没说话,渐渐地呼吸声平稳,睡着了。
我拉过被子,盖上,看着她的脸,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