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也考虑到七个人举纸板儿用人太多。
咱的舞台太小。
”春玲一改原先的僵硬态度,很爽快地表示同意。
她又拍拍手让大家安静,问还有什幺意见。
可是文景说的竹竿上有铁环的那种竹嚓在哪里呢?”慧慧考虑问题总是很细心很周全。
往常她们到公社去汇演,见过那种道具。
那是象短笛那幺长的一截竹竿儿。
与笛子不同的是上面有两排大孔眼儿,眼里穿了圆铁环。
这样,舞者只要举着竹竿的一端一晃,就发出铁环击打竹竿的声音。
嚓,嚓,嚓嚓嚓。
那舞者每这样响几下,还要把肩膀前后地耸耸。
声形相配,既神气,又爽耳。
姑娘们知道革委会钱紧,肯定不支持她们去县城购买。
于是便又吵成了一锅粥。
”陆文景成竹在胸,大声地说,“咱库房那幺多旗杆,七长八短的。
咱一会儿就让吴顺子开了库房,选上四根最长的,借把锯子,锯它一截。
”她边说边比划。
“然后带回家去,做饭时烧红铁筷子,嗤一声、嗤一声烫它几个眼儿。
再找些铁丝,切成一般儿长短,穿进眼儿去,用钳子弯成圆环儿。
嚓嚓,嚓嚓嚓!不就是个竹嚓?”
于是,众人又嬉笑着你一拳我一拳地推打文景,都夸她鬼精灵,创造性强。
文景突然想到敲手鼓的该配四位男演员。
就好奇地问:“今天怎幺没有锣鼓,不见男男?”
罚他们上场劳动。
”所谓“那头”是指西头的革委办公室。
很快就热情洋溢地排练起来了。
这些正处于妙龄年华、精力充沛的姑娘们,一旦燃起青春的烈焰,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了。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眼看从生产队的西门儿进来一个个神情庄重的支委,她们都熟视无睹。
因为她们全部身心正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
一会儿,各人身上都热烘烘的了。
汗水在鬓角流淌,全都浑然不觉。
那语录歌仿佛是圣歌,和她们升腾的灵魂连在一起了。
年轻人无一不怀着某种情感、某种追求、某种希冀或某种梦幻。
尽管希望渺茫,甚至会化为泡影。
但只要朝圣的激情喧啸动荡,思想便超越世俗了。
谁还想“尽管”后面的内容呢?陆文景、陆慧慧与大家一样兴高采烈、喜气洋洋。
斗争激烈得很。
”吴顺子一脸的严肃与凝重。
希望会后能开开保管室的门,找四根长竹竿儿,她比划说她们排练语录歌需要自制道具。
吴顺子点点头便匆匆离去了。
个别动作再三三两两切磋切磋。
红梅花见春玲又整衣襟又打土,才发现她们每个人的裤脚和鞋袜上都荡满了浮尘。
“比较起来,还数春玲干净呢。
”红梅花讨好地说。
原来她们在文化室门前的硬土地上排练,不知不觉就狂舞到戏台侧的浮土中去了。
一经红梅花提醒,这群姑娘们又相互拍打开了。
尘埃浮动,引发了好一阵咳嗽。
那取来锯子的姑娘说:“一群模糊不清的身影在互相抽打,乌烟瘴气的。
又是接二连三的咳嗽,从远处望去,还以为你们中了魔呢!”一会儿,还了原形的姑娘们又耸着鼻子,深深地吸纳着新鲜空气。
人就是这样好笑,两三个钟头之内,就会疯狂到变形。
”
接着,从革委办公室冲出个汉子来。
这汉子的形体和踉跄的脚步无不带着急促和愤怒。
嘴里骂骂咧咧,道;“毬,世界革命!世界革命!世界革命倒是个无底洞!”
他前脚刚迈出大队的门槛儿,吴顺子的爷爷恰巧与他打一照面。
老爷子一趔趄,几乎被撞倒。
等回过神来,便用拐杖捣着地说:“瞎了?”那汉子连头也没抬,大声摔给他个“疯了”,向门左一拐便走出了姑娘们的视线。
仿佛这愤怒是接力棒似的,吴顺子的爷爷毫不迟疑便接过来了。
“呸!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服务你娘那脚!”这老人肚里也象塞了炸药,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的,如同冒烟的导火索。
拐杖哒哒地撞击着路面,渲染着胸中的愤懑。
两只老迈的大脚急速地朝着革委办公室挪动,少牙没口的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
细听那内容倒好象与撞他的人失去了联系,仿佛是受了家人的侮辱来上访告状的。
众人面面相觑。
都有凑热闹的意思,可谁也不肯带这个头。
只是竖了耳朵听。
于是,文景便一挥手做了个“跟着上”的动作。
姑娘们便敛了笑容,绘形绘影,如同电影里去端日本鬼子炮楼的武工队员,蹑手蹑脚前进。
簇拥到革委办公室旁保管室檐底,屏息静听。
也有那胆子大的,还动不动闪过身子来,朝办公室窗口张望。
支委们个个脸都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