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他大哥,轮班儿陪侍。
起初,春玲也陪过几天。
入院时,还是她搬动我一起去办的手续呢。
先安顿到了特护病房,后来看看没指望了,就转到了三楼一般病房。
自那以后,春玲就很少来看望了。
——听说还有心肠踩高跷闹红火!偶尔来一次,楼下总有个男的在等她。
——吴长方还陪她来过一次呢!”喜鹊说到此,把眼儿一斜,瞟了瞟吴长东。
吴长东正推着海纳在车棚那头的各色小吃摊点前溜达哩。
他显然是不想让孩子看见那血淋淋的公鸡和亲人的灵柩。
“可怜我们海纳这般命苦,就这幺一个亲人也殁了!”
趁老福贵不在时,告诉他你们来的消息。
我的意思是万一春树想见见女儿,就让父女们见上一面。
唉,他还不知道春玲卖掉这娃儿呢!也怪我满肚一根直肠子,给捅了出去。
赵春树一听当下就背过气去。
多亏我叫大夫及时,才把他抢救过来。
他醒来后两眼发直,一条声儿唤慧慧。
不让他爹到跟前,说是爹娘和春玲串通一气害苦了他。
老福贵怀疑我对春树说了什幺,我死不认帐。
春树也替我遮掩。
好家伙,吓死我了……。
”
他对那护士说想不到他赵春树在部队也曾是被人学习的英模、风光无限的人物,如今却落得妻离子散,留给女儿的遗产只有这私藏的二百元钱!对娃儿养母的恩德亦无以为报了……”
赵春树的悲剧结局对文景心灵深处的影响,超过了一切当红的理论家的喋喋不休、深思熟虑后的说教。
被迫的屈从、高压下的盲目不是当然的耻辱,她觉得自己已彻底原谅赵春树,并深为没能在他生前与之长谈、安慰安慰他而遗憾。
车把上挂了一个沉甸甸的红色塑料袋。
坐在小椅子上的海纳探过身子从塑料袋中掏出蚕豆,招呼妈妈和阿姨吃。
她自己嘴里已嚼得咯咯嘣嘣响了。
喜鹊从海纳小手里捏过几颗蚕豆,送进自己嘴里,也夸夸张张地渲染着那香甜。
颇具深意的双眸却从文景转向吴长东,又从吴长东转向文景。
弄得文景倒浑身不自在了。
”
都难以遏止地想缅怀和谈论赵春树。
尤其是文景,她象面对交往多年的挚友,从慧慧与赵春树的热恋、绿军衣定情、五保户家的浪漫、一直讲到婚姻的巨大阻力、慧慧因情自虐以及鸠占凤巢的全部过程。
讲到慧慧与春树的鸿雁传书、鱼水和谐时,文景的嗓音一会儿象溪水在细石上跳跃;一会儿象交响乐中钢琴的琴键在滑动,悦耳动人。
讲到悲伤之处时,那发音器官就仿佛出了毛病,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但吴长东注意到,在她的讲述中常常以“男的”代替赵春树,以“女的”代替慧慧,而故意隐去了他(她)们的名字。
他能体会她这种良苦用心。
她不愿意当着小海纳的面反复提她亲生父母的姓名。
这真是个好女人。
吴长东一边蹬车一边认真地倾听。
当飞驰的自行车跃上旷野的大道时,一路缓坡。
吴长东轻轻捺一捺车闸,放慢了速度。
他觉得文景略带追忆式的动情的讲述中夹杂了海纳吃蚕豆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享受。
吴长东觉得文景讲述中传递的不仅仅是一个悲剧故事,更富于人生哲理。
在将慧慧与文景这一双好友的对比中,教给他这个单身汉该怎样评价女人。
一个好女人,应该是看准了自己与世界的关系的女人,一个勇于担当自己的多重社会角色的女人,在追求自己的幸福时也回眸受伤的同类。
这才不至于以爱情去对抗亲情,使自己与周围处于隔离的状态……。
他一时懵头懵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她竟然神经质地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说:“该是返回去问问医生再走呢。
”
我想是不会遗传!”吴长东以一脚着地,也停下自行车。
“赵家的老辈人都是高寿呢!”他终于找到了得力的证据。
“文景,我觉得你应该放松一些,今天别为明天可能出现的意外而发愁!”
对啊。
你可别笑话我神经兮兮的!”文景也笑了。
想到前公婆的硬朗,她觉得吴长东说得很在道理。
”文景的脸红了一股。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莽撞,赶到自行车前摸摸娃儿的头,问海纳要不要解手,坐着舒服不舒服,要不要妈妈抱抱。
走过红旗大桥,路过当年青年突击队垦荒的河滩地时,昔日的情景又历历在目。
吴长红替她借锹的体贴又萦绕在心头了。
自行车跃上一个土坎儿,猛然下坡时,文景的身子往前一倾,几乎贴到吴长东背上。
她不经意道:“对不起!”吴长东说;“没关系。
其实你靠近些我最省力,三位一体会形成一个重心。
”真的。
从未骑车带过年轻女性的吴长东,尽管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