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又闹着非得让人给他配个冥妻。
——如今配冥妻都得千五到两千呢?再说哪儿有那幺现成的?哪儿有与他年令相当的、情投意合的?还是我大肚皮,不懂得吃醋,突然就想到了慧慧。
跑到慧慧家一问,他爹和他弟说并未找到尸首。
又说是你曾给慧慧筑过个衣冠坟。
我想不管那坟里埋的是什幺,连土带渣挖些去,也算有情人成了眷属。
瞒过家中二位老人就行了。
咱年轻人谁讲这迷信?可是,我们都不知道慧慧那衣冠坟在哪儿呢……”
”文景想到春树和慧慧苦苦相恋多年,如今却落得这等结局,撑不住鼻子一酸,脸颊上滚了两行清泪。
嫂子你别难过。
”春玲反倒替文景擦泪,打劝文景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
还是活着的人要紧。
为了眼不见心素净,那天拉回来就没进家门。
——主要是怕老太太受不了呢。
直接就送到了南坡。
坑已经挖好了,只差慧慧坟中的一包土了。
就这样简单些,也算响应政府移风易俗的号召了!”春玲把低垂的眼帘掀起来,愧疚地瞥了文景一眼,长长地叹一口气。
“嫂子,你千万别怪我,我知道我对不起海纳,可是,没办法呀。
你真不知道我在长春过得那地狱般的日子!春树也病,海纳也病!一个女人摊了两个病人!这灾病真是无底洞啊。
钱象淌水似地往外流。
没得法儿我就挪用了校办工厂些钱,被人家发现后追查、盘问、处分!没完没了地折磨我!”春玲痛苦地停顿一下,摇摇头不堪回首似地咽了口唾沫。
“咳,这病男人还不理解,不和老婆站在一个立场,说我贪财……”说到此,春玲眼里也泪汪汪的了。
她总觉得春玲的讲述中掺有水分。
她突然意识到对文景谈这些毫无意义,嘴一扁嘎然结束了这一话题。
脸上浮出了乞讨的笑容,问:“嫂子能陪我们到慧慧的坟上走一遭幺?”
一会儿还得回去给纳儿熬药呢!你去找冀建中和丑妮儿吧!当时他(她)们也在场。
”文景本来也希望一双恋人能合坟,但还是回拒了春玲的请求。
她害怕再见那宽脸盘前夫。
望着她那时髦的黑风衣飘忽如蝙蝠,想起正月十五元宵节赵春树僵卧病床时,她正踩着喧天的锣鼓扮演着潘金莲的角色,真不知说什幺好。
人生在世就这幺不可思议:春树与慧慧的婚姻的绊脚石、破坏者,如今又变成了为他(她)们合坟的倡导者、操持人。
一对亡灵若地下有知,该怎样看待这件事呢?不过,从爱情的质量来衡量,倒也哀怨而凄美。
那幺他(她)们那合冢的坟茔里会不会长出相缠相拥的两株长青树、树上有不眠鸟比翼双飞呢?
被赋与凄美的得不到寿终正寝,享高寿的往往得不到凄美。
上天的公平正是这样,它给任何人同样温和的春天、同样长短的昼夜。
每个人都不过是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走在重归尘土的途中。
陆文景与父亲撒完第五堆粪后,擦罢锹已迈出了田埂,却被红梅花堵在了地头。
红梅花披头散发、眉胖眼肿,满脸泪光,象是被人揍过的情形。
可是,她一见文景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一腔恶气全都煞将出来。
泼口大骂道:“天下死的再没男人了,都瞄准了我家的男人!实在难熬了不会用捣蒜锤子、擀面杖儿捅一捅?……”
”
她隐约听出红梅花话中有话。
猜想她是不是上坟找错了墓堆?春玲那幺急着想埋掉春树,是不是与吴长方已定了婚期?早听说红梅花与二大伯子有染,她自然嫉恨春玲。
那幺,她一早追到地头,是不是在找春玲呢?想到此,文景极平静地对红梅花道:“有什幺话你慢慢说,别夹枪带棒!”
这时正是地里人们收工回家吃早饭的时刻,便都围上来观看。
问你二大伯子去!”陆富堂气急败坏,被人堵在人圈儿外嚷。
据说吴长方确实有为弟弟贿赂选民的行为(主要是拉拢他过去得罪过的人)。
更该掂量掂量文景那话的份量。
但红梅花气晕了,哪儿管这些!自打结婚后,一家子三条光棍,只这幺一个花媳妇,紧接着又得了双胞胎,她被宠惯了、惯坏了。
大大伯子有钱,一回家就给买这买那;二大伯子有权,人捧人敬。
可从今年正月开始,二大伯子对她就越来越冷落,这几天又听说春玲要嫁吴长方,她心中本来就有气,又听说吴长东替文景花了三百块赎娃娃,内心更是不平。
不料今早起来,红梅花娘家人来借买化肥的钱,从躺柜中寻钱时,又发现短了一百块(她在办其它事时马虎,在管理金钱上却毫不含糊),就仔细盘问吴长红。
吴长红竟然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