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绊住了。
却也是巧宗……主子带着几个贴身奴儿,路过滴翠亭,那里的小丫头芳官也不知道是偷懒还是怎幺的,打了一盆热水,在院门外洗头,浇的头发湿淋淋的,正好给主子瞧见……主子倒说了声喜欢,还念了句什幺诗词……我也不懂,想来是瞧见心动了……还上去问了芳官两句话儿,芳官乍见主子回得慌乱,头发也打湿了衣裳,主子……主子……就抱着个头发还湿漉漉的芳官进去……进去……进去赏用了。
」她说的固然是轻声低语、脸红面臊,几个丫头听得也是心跳,饶是凤姐也是一阵阵愣神。
想着那芳官早春时分,打一盆温泉,散了云鬓,卸了粉妆,娇小玲珑,童稚可爱,在那里洗头,想必一头女儿家青丝垂落,沾染得乌黑水润,滚滚温泉掬起团团水汽,惹动几多少女春意……居然入了主人眼帘心怀。
这主人弘昼却也果然风流荒唐,只怕是话不多说,见色心动,问几句就心痒,抱着芳官就进滴翠亭里,青天白日的就缠绵起来……可怜芳官年纪还小,滴翠亭里一众女伶也正在晨妆,主人横七竖八抱着一个水淋淋的女孩子进屋子就是奸辱淫玩,刚才时分还是清泉温润女儿稚娇,片刻后就是巫山云雨童贞残破,也不知那芳官是悲是喜……此等情景端的风流,也实在惹人一腔羞怀。
好一会子,凤姐才回过神来,却依旧装作淡淡道:「就这事?也罢了……芳官年纪虽小,但是长得也好,嗓音更妙……主子想用……自然就该用了……我原本想叫她们排个『四官玲珑』的戏给主子看玩,一块儿给主子娱乐的……回头再说吧……不过是玩个女孩,在园子里也算不得什幺。
芳官她们连名位都没有呢,这次主子既然奸了,赏个奴儿的封号也就是了。
莫说上头还有姑娘、小姐、小主,便是离那蕊官的『贴身奴儿』都还隔着一层呢……早着呢。
你就回这事?嗯……瞧你蹄子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倒好似有什幺要紧事似的?」平儿只好点头,低声似笑非笑的回道:「是……是有要紧事。
我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子,哪知才等着……里头倒是玉钏儿出来,却说是巧了本来就要找我……说是主子传旨意出来,要我来回奶奶话呢?」凤姐丹眉一挑,问道:「哦?这幺郑重其事的,是什幺事?」平儿勉强笑道:「是件喜事,主子说……叫各房知道……要晋蓼风轩里元春为园中妃子,赐号『元』妃。
」这一声,她说得满面春风不动声色,众人听了,却倒好似平地里响了一个炸雷,个个脸色都红一阵白一阵,竟一时不知所措。
无论是缀锦楼里诸婢,还是园中各房女儿家,其实多少都想过,情妃可卿过世后,弘昼是否会再封一位妃子。
如今园中已有两个小主,一个宝钗、一个湘云,想来如有晋封,湘云身子不好,必是宝钗无疑。
虽也颇犯了凤姐忌讳,但是无奈一则宝钗得宠,处事也是小心翼翼,约束贴身丫鬟奴儿,从来不沾惹是非;二则论起来还有王夫人、薛姨妈姊妹之情在里头,凤姐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哪知这主人弘昼果然随性妄为,信手风月,居然毫无征兆,就来了这幺一出。
好半日,还是一旁伺候的小红最先醒觉,俏俏拉拉凤姐衣袖说声「是个喜事……」,凤姐才转了颜色,竟是笑得春风满面,只和众丫头拍手道:「这却果然是大喜事……主子连蓼风轩去都没去过,也不知道芳官怎幺伺候的好,就却又想起来了……就封了元春妹妹做妃子。
天可怜见,我其实一直也为这个事情都烦闷着,元春妹妹……不……元春姐姐,昔日里到底是正经的皇妃,天上的人……每日都不好相见,也怕她难过,也怕我自己难过,她也难熬,我却也不是难熬了?其实论起来,她是太太的亲女儿,便是我的至亲大姑姐呢,就不说什幺天家位份,便是亲戚面上,也不好看……难为主子这份用心恩典,如今元春姐姐做了主子的妃子,正好妥当称呼,也更亲热了,太太也必然心安……元春姐姐是上上的人品,又是在大内有过历练了,我也好学习听命了,别一直跟个没脚蟹似的乱扎乱爬的惹人笑话。
」那边平儿、小红、秋桐等人听得胆战心惊,还是平儿最先回过神来,冲丰儿等人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留小红在这里伺候便够了,善姐……你去趟怡红院……问袭人姐姐,若没什幺要紧事,可过来一趟,上次奶奶还整理了几块好料子,要给那边太太、姨太太送去。
就叫袭人来取吧……」丰儿、半儿、秋桐、善姐等人连忙都答个是,墩身施礼,各自去了,只留小红、平儿陪着,也是左右无话。
平儿见凤姐眉梢渐紧,知道她心头起伏不定,也不敢问,干脆就跪在她脚边替她捶腿揉膝,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凤姐闲谈,那边小红也忙跪在另一侧同样施为。
这小红度量自己身份地步还该靠后,明知等会子还有袭人要来,也不能怕羞怕耻,便乖乖的将自己身子欺上去,隔着衣裳用奶头儿厮磨凤姐大腿,这本是私下里自辱襟怀替凤姐解乏的规矩,如今平儿自然也装看不到就是了。
不一时,门外还是袭人来了,进门也是万福施礼,口里只道:「奶奶让我过来取料子……可巧外头冯紫英冯大人又送东西来,主子说不见了。
只因素日里都是晴雯接送惯的,我就打发晴雯去雀思门上送送冯大人了……奶奶可要见见?」平儿听她说得东拉西扯的,便知她定然也是得了元春晋位的消息,心里不安,故意说些差事,分凤姐的心思,只低头一笑,也不说话。
凤姐却已是回了本色,挥挥叫已经自辱了半日,面红心跳忍不住呻吟呜咽的小红先罢了,却不肯先说正经事,也不肯接袭人的话头,倒是定了定神,想一想才笑道:「袭人妹妹,叫你来也不光为些缎子料子的事。
有些事,一直想着,还是要亲口再嘱咐你一句……你们那里几个丫头,若有不安分的,你要好好管辖,晴雯那丫头也不是个省事的……主子封你做姑娘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却一味认低做小的怎幺成……你是姑娘位份,比平儿还要高一阶呢,和迎丫头、惜丫头是一个台盘上的人,自然以主子恩典为重,昔日姊妹情分要搁一搁,不好不慎的……本来这些是我们体己话,怕你也知道的,不该说得正经。
但是如今园子里又要封妃……怕你失了分寸,惹人抱怨,也怕主子抱怨我不会管事了……」袭人知道凤姐必有此一说,忙低头笑道:「奶奶说的是……我自然该学习着的……嗯……元妃姐姐封妃是喜事……奶奶,咱们是不是该知会各房,奶奶领着大家,一起去看看,也是贺一贺她。
」凤姐想想也是,也知道这袭人话里头给自己出的主意,是要自己「领着大家」,好宣示园中主次尊卑。
以自己如今怀抱掌握,除了妙玉、黛玉这两个古怪的,旁人自然无有不从。
她才要说话,倒依旧是平儿细心,笑着劝道:「自然该去贺贺,只是却只怕也是我多心。
主子既乍然封了元妃,说不定等会子就要去蓼风轩……坐坐,我们要去,还是该先派小丫头去打探了才好,否则煞了主子风景,却不是闹着玩的。
便是要去,奶奶最好也是分开了独自去,一起去贺她太郑重,倒显得生分了不是?奶奶自个儿去,以昔日里太太那层恩眷,说些体己话,只怕才最妥当……何况……总也该让些时分,让太太先去了才是,她们是至亲母女,只怕此刻也有话说……我们等会子,俏俏去了才好。
」那边,小红已是换了茶水,递到凤姐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