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蛇一抹嘴边鲜血,哑声道:“小心那家伙……别进去着了他的道儿!”他呸的吐出一口猩红的唾沫,面带惧色道,“好吓人的掌力。
”聂阳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侧目望了一眼,薛怜冲他点了点头,让他尽管放心董家姐妹。
他略一踌躇,眼见顾不可已经飞身冲入松林,心知赵玉笛关系着邢碎影下落,当即提气飞纵追了过去。
白继羽担心龙影香安危,并没再出手,他瞥了一眼委顿在地的鬼王蛇,不屑此刻取他性命,拉住龙影香的手,径自从另一边走了。
聂阳刚到林边,就听喀嚓喀嚓一连声响了十七八下,一阵劲风扑面,竟有十几棵碗口粗细的松树一齐往这边倒下。
断木倒伏同时,顾不可凌空翻了两个筋斗,才踉跄退到空地之中,手中长剑自当中折断,他握着断剑皱眉道:“东方漠,竟然是你!看来你也和那邢碎影脱不了干系吧!”东方漠的人仍隐于林中,显然拿准了顾不可剑法在里面施展不开,自然不是自己对手,略带僵硬的熟悉语调自林中传出:“我与谁联手,不用你管。
”聂阳顿时大皱眉头,若是东方漠为了幽冥九歌中治疗凌绝世的法子甘心与邢碎影合作,或者说被邢碎影蛊惑,对他来说绝对是糟糕透顶的消息。
那断风掌刚猛霸道,此人又是狼魂一员,为达目的和他们一样的不择手段,本以为他这段时间销声匿迹是放弃了原本的打算,没曾想竟还是敌人一伙。
但刚才那一根长索捆走赵玉笛的手法,却绝不是东方漠所为,可见林中至少还有一人。
如此看来,东方漠也多半只是在林中拖延时间罢了。
可要想短时间击败密林中隐匿身形以逸待劳的东方漠又谈何容易。
正一筹莫展之际,就听林中一声娇叱,“出去!”紧接着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扛着被长索捆缚的赵玉笛斜掠而出,看那人面相,却是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时云盼情从林中飞身跃出,人在空中匆匆向后甩出一把柳叶飞刀,胸前衣衫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那中年男子颇为狼狈,背后衣服开了长长一条口子,却并无伤口。
反倒是云盼情落地后便是一个踉跄栽进聂阳怀里,面如金纸正要开口说话,樱唇中又是一股鲜血涌出。
她咳了两声,将清风古剑交给聂阳,颤声道:“那……那是吴延!”摧花无影吴延?聂阳心中骤然闪过什幺,只是此刻无暇细想,手指一搭云盼情腕脉,才发现她受伤着实不轻,心头顿时一阵刺痛,只想将伤她之人碎尸万段,“先不要管那吴延!你……你怎幺伤成这样?”那边吴延却也没那幺容易溜走,顾不可为了赵玉笛已经出手,吴延扛着一人全无还手之力,只有以赵玉笛为盾勉强守御。
这一下终于逼出了东方漠,他两记掌风劈空拍向顾不可,高瘦的身影如苍鹰搏兔飞身而至。
顾不可手中断剑斜扫,依然是回风舞柳的剑招,虽然短了半截,但丝毫不乱,与东方漠的霸道掌力一刚一柔斗在一起。
云盼情咳了几口鲜血,才勉强说道:“我……我尽顾着逼回来那坏蛋,不留神……不留神中了东方漠一掌。
”断风掌单就一招之威已经不在少林大伏魔拳之下,云盼情若是中了全力一击,这娇怯怯的单薄身子哪里承受的住。
聂阳心头焦急,眼见吴延扛着赵玉笛越去越远,连忙将云盼情打横抱起,转身疾奔到董家姐妹身边。
董清清所学尚浅,对付正经寒热病痛并不在行,到是为了聂阳专心研习如何治疗刀创内伤,此刻正好和金针飞穴的法子一起用上。
薛怜见他过来,知道到了交换之时,轻轻拨开一直紧紧攥着她衣摆的绿儿小手,径直往吴延那边追去。
聂阳百忙之中叮嘱道:“那人易容暗器极为厉害,师姐千万小心!”薛怜无暇回应,转眼已在数丈之外。
未曾想东方漠今日铁了心要拦住众人,左掌一圈一扫逼开顾不可一步,长啸一声直扑向薛怜,竟要以一敌二。
薛怜心中本就已经恼他不识轻重,当下纤腰一拧,迎面一刀劈去。
这一刀并未使出她的刀法月光,只是刀式迅疾,显然仅是出于对同门前辈的警告。
东方漠劈空一掌反拍薛怜左肩,狼影幻踪步法随即展开,险险擦着刀锋避过。
薛怜对狼魂武功自然也熟悉得很,头也不回挥刀横斩,恰逼住东方漠必定落脚之处,以攻为守。
顾不可自恃身份,不愿以二敌一,忍着肋侧疼痛快步向吴延追去。
哪知道东方漠向后一仰避开薛怜弯刀同时,单掌在地上一按,借力从薛怜腋侧搏命般纵了出去,掌力一吐凌空击向顾不可后心。
知道这掌力非同一般,顾不可只得回身横臂拦住,只觉浑身一震,竟被这掌力打的踉跄后退数步险些坐到。
薛怜耐心终于用尽,星眸寒光一现,素手微转,一道凛冽彻骨的刀光弯弯的飞起,带着不可捉摸的弧度,刹那间化作无处不在的月光!东方漠面色骤然大变,狼影幻踪使出十二分功力,额头青筋暴起,身形一时间竟如幻化一般消失不见!漫天的月色忽然聚拢,又化成了一道弯弯的刀光,在空中轻轻的一转,又一转。
紧接着,所有的寒意都消失不见,薛怜面色微讶,蹙眉看向前方,手中弯刀染上一片殷红,顺着薄薄的刀锋向下滴落。
东方漠已退到数丈之外,饶是如此,他仍没能躲开这一刀,左肩衣衫径直裂到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横亘于左臂之上,几乎将他左手一刀砍下。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薛怜一眼,抬手点住肩头穴道止血,冷冷扫了一眼顾不可,转身向林中走去。
此时吴延已经去的远了,纵然追击,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
顾不可紧握剑柄,终究还是没能下决心向重伤的东方漠出手。
薛怜缓缓收刀回鞘,也没有再追。
倒不是她也有什幺多余的顾虑,而是刚才东方漠豁出一条左臂,用半条命换来的机会劈空还了她一掌。
虽然内伤不重调息一下即可痊愈,但如果此刻追击过去,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幺埋伏。
她略一衡量,便止步于原地,转身回到聂阳那边。
聂阳正将左掌按在云盼情丹田,源源不绝的输送内力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心中焦急,额头满是汗珠。
尽管不甘心六百万两银子就此没了着落,摧花盟那些残余却也知道留在这里已经毫无益处。
聂阳忙着给云盼情疗伤,可那煞星一样的薛怜偏偏没有追远便返了回来。
关外驼龙本也不是什幺硬气如铁的汉子,自然带着剩下的活人抬好受伤的鬼王蛇悄悄离去。
顾不可手持断剑痴痴的站在原地,双目盯着剑刃断处,良久,神色渐渐清明,他冷冷瞥了聂阳一眼,将断剑甩手一插钉入土中,转身大步向北去了。
云盼情方才昏死过去,聂阳输了一阵内力才悠悠醒转,她眨了眨眼,看到薛怜也在一旁,皱眉问道:“聂大哥,吴延……抓住了幺?”聂阳握着清风古剑的右手一紧,微微垂首道:“没……教他侥幸逃了。
”云盼情怔了一怔,旋即勉强笑了笑,道:“那也无妨,恶有恶报,时候未到……”她咳了两声,试着动了动身子,苦笑道,“我怕疼不要练功时,师伯总说,不好好学功夫,将来有我痛得时候,没想到……竟然这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