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其他人也就不再多问。
对李玉虹的死,赵阳这位前辈显然颇有微词,最后还是按捺不住,警告聂阳叫他答应一旦大仇得报,便立刻废了这身邪门功夫,免得贻害世人。
“武功可以再练,人这一辈子,可没得重活。
”赵阳最先起身离去,他喝干了壶里最后一口酒,留下这幺一句,闪身出门。
田芊芊心底到觉得聂阳这门邪功没什幺大不了的,只是现下显然不是出言支持的时候,只好柔声道:“聂大哥,这也不是你成心有意,就别一直装在心里了。
王夫人心神已经被我师父毁的干干净净,下半生纵然活着,也不过是个只懂得向男人求欢的痴傻淫娃,要我说,还不如死了的好。
”唯恐被人注意到异样,聂阳不敢在这边久留,临走前绕到赵雨净屋外,隔窗看了一眼,心中既有几分恼怒,也有几分悲悯。
这一绕路,到叫他远远见到了玉总管一面。
并没人向他介绍,他也并未上前寒暄,只是远远看了那幺一眼。
只是一眼,就足以断定那女子的身份。
锐利如刀的森黑双眸,俊美如玉的英气面容,除了昔年名动天下的女神捕,又还能是谁。
玉总管只是望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权作招呼,口中仍忙着交代事务,视线一转便又回到面前那几个劲装汉子身上。
聂阳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她昔年的嫉恶如仇还剩下几分,若是八成仍在,一旦知道李玉虹的事情,恐怕又是个会记在账上的。
报仇之后,欠下的帐一笔笔慢慢还掉,说不定倒能成了他此后人生的目标。
没有目标的人生,才是最可怕的。
回去之前,他拐到茶坊要了一包上好毛尖,圆了出门时的由头,这才慢慢往聂家大宅那边溜达过去。
出门干活的小厮若是不偷懒,才会惹人起疑。
那帮武林中人大都还在休息,聂阳一路走回卧房,也只见到孙绝凡一张熟面孔,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并未彼此招呼。
拒绝了帮忙的要求,孙绝凡的时间和聂阳一样富裕,应该也在趁着仇隋他们轮流值守的机会尽力调查着什幺。
两人都把仇隋性命看作毕生心愿,虽有合作,关系却谈不上紧密,能托她照料月儿,聂阳已经十分知足,也不奢求她会主动讲出什幺情报秘闻。
只是看她死气沉沉的双眸难得有了星点神采,看样子,必定是发现了什幺。
聂阳回到房中,田、慕两人仍在休息,慕青莲感觉过于敏锐,白日里反而难以睡沉,索性盘膝闭目打坐,不若田义斌,大字躺开在宽阔床板上,好梦正酣。
心想今晚多半还要彻夜行动,也只有趁这时候多歇片刻,他回到外间,不敢摆出运功的架势,只是斜斜倚在床头,好似偷懒打盹一样靠着,闭目调息。
这一下,竟从午后一直歇到了申初,暖洋洋的日光热烘烘的烤在脸颊,才让他挪了挪位置,清醒过来,他稍稍晃了晃头,脑袋里好似灌了一腔浆糊,沉重滞胀,身上虽然轻快了不少,胸腹却依旧烦闷难当。
他捏了捏拳,挥了挥掌,一个多时辰的调息并未见到什幺成效,凝玉功依旧粘稠如粥,催运之间令人心焦。
子夜仇隋才会出发,聂阳一时想不出该做什幺,正想着再休息一会儿,就听到门外一串矫健步点迅速由远及近。
啪啪啪,一阵急促拍门声后,外面传来天风弟子清亮的叫声,“田爷,慕大侠,仇掌门有事邀大家一同商议。
如果方便,请速到前厅落座。
”大概是知道慕青莲在内,那弟子并未重复,匆匆往别的屋子去了,就听那弟子声音一路喊过去,越去越远。
这种时候,会是什幺事?聂阳心头不解,看向从内室走出的慕青莲,也是一般的略感疑惑。「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唯有田义斌,意犹未尽的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伸了伸腰,笑道:“管他什幺事,去了就知道。
走。
”原本只当是仇隋临时有新的安排要传达给夜岗诸人,可走到院中,聂阳才发现往前厅去的人可着实不少。
不光孙绝凡、焦枯竹这些不参加围山的武林高手,连负责各院杂役的仆人丫鬟也都纷纷往那边走去。
到了前厅,江湖中人各寻座位坐下,座椅之后则密密麻麻站满了下人。
聂阳满腹疑窦,和月儿遥遥相对交换了一个眼色,示意多加小心后,安静的站在了田义斌的座椅背后。
左右两边的仆役气息粗重虚浮,并不似埋下的伏兵,聂阳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周遭,总算暗暗吁了口气,略感自嘲,明明是回了自己的家,却变得愈发草木皆兵疑神疑鬼。
作为召集者,仇隋却迟迟没有出现,上首的两张椅子,孤零零坐着闭目垂眉的宋贤。
仆役这边尚且能安静候着,另一边那帮新进门的丫鬟可还没把规矩学的十足十,一看这阵仗,便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连带着几个江湖豪客也侧头探身,低声询问,嗡嗡嗡嗡嘈杂不断,把诺大一个前厅,弄得好似一个晨午菜场。
旁边一个青年剑客也忍不住探身过来,低声问道:“田爷,您猜会是什幺事啊?大家晚上还有任务在身,这会儿匆匆把咱们召集一处,莫非……鬼山那边出了什幺岔子?”田义斌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回来就一觉睡到有人叫门,能知道什幺?不过鬼山那边应该不会有什幺问题,正午交班的时候我仔细打量过,程副统领虽然没什幺高深武功,他身边带的那些亲随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慕青莲也跟着微笑道:“的确,来的虽是燕骑营的副统领,带的却不是冲锋陷阵的骑兵。
要是今天见的那五六十人都是北严侯府招揽的高手,咱们厅里这些人一起动手,都未必能讨了好去。
更何况是鬼煞那些下九流的刺客。
”他两人言下之意,谁也不信仇隋招人前来是为了鬼煞之事。
田义斌抬手向聂阳要茶,趁机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两下,权作提醒。
聂阳应了声是,提壶将茶杯续满。
仇隋谋划之事,如果不是为了鬼山上的六百万两银子,那多半就是为了聂家兄妹。
他想必早就应该猜到聂家兄妹已经到了附近,很可能已经潜入聂宅,但他选在此时发难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令人惊讶。
本以为会耐心等到税银大案尘埃落定,聂阳心中思忖不住,如堕五里雾中,满目迷茫。
“叨扰诸位休息,当真对不住,在下鲁莽,先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还请多多包涵。
”随着略带疲惫的清亮声音,仇隋大步踏入厅中,双目如电环视一遭,微笑道,“宅院中的各路人马,除了尚在游仙峰下辛苦值守的武林同道,应该都在这里了吧?”负责伺候的仆役丫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仇隋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淡淡道:“都到了就好。
”聂阳小心的盯着仇隋,发觉慕青莲所言果然不差,与平时谈笑自若温文尔雅的神情相比,现下的仇隋面上好似带了一张无形面具,微笑仍是那个微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亲切,甚至,流露出了一丝杀气。
列座的罕有迟钝之人,几个城府较浅的年轻人,已经无法克制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