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让她之后很久都无法开心起来的事。
她在嫉妒那个男生,发自内心的,深入骨髓的嫉妒。
她竟然,喜欢上小于了。
(二)初次意识到喜欢,是一种很奇妙但很美好的体验。
可如果喜欢的目标不对,就变成了一种煎熬。
曾锦荷在文艺作品中看到过这种煎熬,比如,喜欢上老师的,喜欢上有妇之夫的,喜欢上家中亲人的。
她一直觉得那很夸张,不过是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需要那么伤春悲秋寻死觅活吗?直到,她确认自己喜欢上了小于。
她是女生,小于也是女生。
在她们这个古旧的、小小的城市里,这远比喜欢老师、有妇之夫还要错误,可能不输给喜欢自己的哥哥、弟弟那种程度。
她还没有品尝过喜欢一个人的甜蜜,就早早尝到了喜欢而不可以的痛苦。更多小说 LTXSDZ.COM
因为小于,是毫无疑问喜欢男生的。
小于刚从前男友的阴影中走出来,就总是跟曾锦荷聊那个曾经写过情书给她的班草。
小于虽然总是跟她在一起呆着,但说起帅气的大男生、酷酷的男明星,脸上就会洋溢着少女心萌动的特有光彩。
以前曾锦荷看不出来这些,现在她看得懂了。
她对着文具盒里藏的小镜子偷偷看过,当她想象自己和小于在一起,手牵手逛街的时候,她也会冒出这种充满期待的光彩。
尽管,这隐秘的期待,本身就并不光彩。
至少,在她惊慌失措、纤细敏感的少女心中,这爱慕不是能提出来的事。
后来,小于忙于艺考,有一段时间很少在班上出现。
曾锦荷望着身边空空的座位,即使偶尔以前的同桌会过来陪她一起上自习,她的心里还是像被挖掉了一快,不疼,只是一揪一揪的难受。
晚上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偷偷哭过一场后,她想,是不是自己错了,那并不是喜欢,只是对朋友的亲切,只是两人格外合得来。
可思念,无法那么容易自我欺骗。
她又想,我该不该表白一下,试试看。
万一,小于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呢?她渴求得并不多,甚至不需要小于回报同等的喜欢,也不需要真的和她确定什么关系,她就是想,给自己的暗恋,画一个明确结果的标点,不管那是句号,还是感叹号,只要不再是问号。
如果那要是逗号,她……肯定会更加开心。
只是这渺小的希望,她也不敢抱。
曾锦荷写了封情书。
她斟字酌句,不舍得用涂改液,错了,或者想修改哪里,就直接掏出新的信纸从头再来。
两页信纸正反写满,她整整用了一周,连期间的小考,都神不守舍地发挥失常,让对她期待并不高的爸妈难得追问了几次。
写完之后,那封情书她摆在小小的书桌上看了好几遍,确定一个错别字也没有,才小心翼翼地拿出彩芯水笔,在边框上亲手画下各种小小的装饰,有花,有草,有可爱的Q版人像,但最多的,是无处不在的,鲜红的,仿佛可以破纸而出的心。
她头一次有了一种,想要为了证明自己,把胸腔打开,求对方进去看一眼的冲动。
那封情书写好后的下一周,小于回来上课了。
她艺考发挥得不错,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喜气洋洋的,中午特地让曾锦荷别走,在校门外请客吃了顿小炒。
吃饭的时候,那封情书就揣在曾锦荷的怀里,靠校服下摆的弹力收口托着不放心,她又把左手插进兜,隔着布捏住。
她尝不出菜有什么味儿,米饭也几乎没动。
脑子里嗡嗡的,脸颊一阵一阵发热。
小于的嘴巴一直在她眼前晃,开开合合,说着在外面考试时候遇到的人,经历的事。
那两片嘴唇好软,红红的,小小的,说话的时候,能看到白白的牙,和里面灵巧的舌头。
曾锦荷从末有哪一刻产生过如当下这么强烈的欲望。
她想吻小于,想抱住那苗条的身子,收紧胳膊,不留缝隙地贴在一起,用自己的嘴,去磨蹭另一对唇瓣。
浑身燥热,曾锦荷定了定身,感到一阵愧疚和耻辱。
小于这么相信她,她却在想那么下流而禁忌的事情。
这让她有些难过。
“锦荷,你怎么啦,吃也没好好吃,脸色看起来还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我不在班上,谁欺负你了?”兴奋的小于总算注意到好友的异常,担心地探身摸了摸她的头,“没发烧吧?你脑门好烫啊。
”“没、没有,吃菜辣的。
”她赶忙摇摇头,已经快要忍不住从卡间里站起落荒而逃,“而且,最近……有点事儿,月考考砸了,心情不太好。
”“你画画那么有天赋。
还不如早点跟我一样走艺术生呢。
”小于拍拍她的手,给她夹了一大筷子肉,跟着又笑了起来,“你都不知道,学艺术的帅哥可多了。
你要来,我准给你介绍个好男友。
”“不用。
”曾锦荷舔了舔还很辣的嘴唇,小声说,“我觉得,咱俩这样一起聊聊天,吃吃饭,就挺好的。
我不太会和男生打交道。
”“可以学嘛。
那有什么难的。
”小于不屑一顾地笑着说,跟着又一次越过小小的桌面,望着她,脸上浮现出她既陌生又熟悉的,神秘的喜悦,“喂,好姐妹,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曾锦荷的心跳不争气的加快,小小的乳房都跟着憋胀了几分,仿佛快要束不住里面那鼓荡的悸动。
可少女的直觉也在这一刻发挥出来,不祥的预感,让她的嗓音都变得干涩了许多,“你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我有对象了。
一起在外头美术班上课的同学。
”小于很幸福地笑着,“他知道我以前的事儿,不讨厌我,他画我画得可好看了,回头我带一张来让你瞅瞅。
”“呀,是……是吗?他……长得怎么样,帅不帅啊?”“还好吧,没我前一个对象帅。
但人好啊,对我特别贴心。
我本来说吃过上一次亏,大学毕业前都不想再搞对象了呢。
结果……嘿嘿,还是被他追到手啦。
下次有机会,我让他请你吃饭。
你给我把把关。
”“我哪儿懂这个啊。
”“哎呀,你就见见嘛,见见嘛,我现在就你一个好姐妹,就当认识一下。
”“好……吧。
”那天的晚自习,曾锦荷说自己头疼,请假休息。
离开校园后,她没直接回家,而是骑着车子去了附近待拆除的体育场。
她在里面找了一个空旷的角落,坐下,拿出了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情书,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地展开,铺平,看着上面无法恢复的纹路,眼泪终于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她大哭了一场,把那封情书揉成一团,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半个多月后,曾锦荷给自己经常看的一本杂志写了一封匿名信,想问问那个关注青少年身心健康的老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