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眯着双眼,听到萧宸的话顿时大开,眼冒白光,灼视着萧宸。
“什么叫无所得?”“呃……悟与不悟皆是空,佛说自性本空。
空完之后又空,乃是空空,所以无所得。
”此话一出众僧皆惊,人群里惠安对萧宸刮目相看,微微一笑,甚是欣慰。
慈道也笑,众僧更是惊讶,许久没见老和尚笑,难道这个姓萧的年轻人这么得老和尚心喜吗?“你说呢?惠尘。
”老和尚又问。
惠尘沉默了一会,又说:“弟子不知。
”慈道收起了笑容,对惠尘说:“你每日读《六祖坛经》二十遍,读了一千三百二十五日,可有什么感悟?”“感悟甚多。
”惠尘回答说。
慈道又问萧宸:“萧居士可曾读过?”萧宸摇摇头说:“以前听老师讲过,随便看了看,没怎么仔细读。
”“可有什么感悟?”“没有感悟,只觉感动。
”慈道又笑,这是他今日短短几分钟第二次笑。
“惠尘,把经里神秀大师与慧能祖师的揭语高声默念一遍。
”惠尘顿首答:“是。
神秀大师所作: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慧能祖师所作: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慈道这时给众人详解:“慧能祖师原是岭南文盲,听闻黄梅有佛法因此前来求法。
他见了弘仁祖师,祖师问:甚么物,哪里来,做什么?慧能祖师答:我叫慧能,从岭南来,来求佛法。
祖师笑曰:哦!汝是獦獠人。
慧能祖师不悦,道:我来求佛法,人分南北,佛难道亦分南北?弘仁祖师大惊,心中道:此獦獠根器大利!”慈道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那时祖师年纪垂老,衣钵事大,后继不定。
因怕人伤慧能,于是安排他去舂米。
一来磨炼他的心性,二来保护他。
一日,祖师召众弟子来见,曰:汝等终日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各作一偈,来呈吾看。
若悟大意,付汝衣钵。
为第六代祖。
”众人听得入迷,接目不转睛,老和尚毕竟年迈,又停顿片刻,才继续说。
“众弟子退曰:神秀颇得方丈喜爱,衣钵必为其所得。
我等众人,若作揭上呈与老和尚,没有益处反与神秀上座为敌,不如不作。
神秀回房思:若作揭语,好了便好,不好时反被和尚训斥,又在众师弟前丢了面子,两面为难。
想了又想,得了一法:揭语是做,却不署名,看老和尚如何反应,好便是自己,不好便推脱不知。
于是,在墙上写: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弘忍祖师见了,当众弟子称赞好,又私下见神秀,问曰:揭语尔作乎?神秀应允,祖师叱曰:汝作此揭,只在门外末入门内,汝再作一揭我看,若见本性,传汝衣钵。
然神秀退,几日惶惶不安,再不能作。
”
慈道老和尚又喝水,缓了一口气,慢慢说。
“祖师虽叱神秀,然命人将此揭立于外墙,教众弟子每日念诵,传至舂米房,为慧能祖师所闻,于是问念诵者:所念何物?童子念与他听,慧能祖师笑曰:此末见本
性,待吾做揭。
童子不悦,斥责道:汝乃獦獠,何敢做揭?慧能祖师肃曰: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没意智。
童子畏惧,不敢复言,引慧能至墙边。
适才有江州别驾在此朗诵,慧能祖师乃是文盲,就请别驾代笔,做揭一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弘仁祖师见了,遂将鞋擦了偈,曰:亦末见本性。
因此众人皆不看重慧能。
”
慈道老和尚今日第三次又笑,众人听得兴起又觉得疑惑,老和尚平日闲言少语,怎地今日讲起故事,连连不断了。
“次日,祖师潜至碓坊。
见慧能腰石舂米,赞曰:求道之人,为法忘躯,当如是乎!又问:米熟否?惠能祖师答:米熟久矣,犹欠筛在。
祖师以杖击碓三下而去,惠能祖师即会意,夜半三鼓入室,祖以袈裟遮围,不令人见,为彼解《金刚经》。
言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惠能祖师大悟,叹曰:何期自性本自清净。
何期自性本不生火。
何期自性本自具足。
何期自性本无动摇。
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弘仁祖师知其已悟,于是传彼衣钵。
”
故事讲完,众人嗟叹。
虽然平时读《坛经》何止百遍,但老和尚讲来声情并茂,犹在眼前一般,令人唏嘘。
老和尚又问:“惠尘,你意如何?”
惠尘皱眉沉默,思考半晌,答:“弟子不知。
”
这老和尚三笑和弟子惠尘的三不知成了鲜明的对比,慈道老和尚闭目,伸手示意,两僧人便知住持乏倦,搀扶着他回六祖殿休息了。
众僧人施礼毕也散去,只留零散几人。
第七十七章宣你
徐盼君此时止不住泪水,哭泣道:“周安逸,你今天要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是青灯古佛,还是妻儿女母?”
周安逸沉默一会,说:“我不知。
”
徐盼君更加痛苦,泪流满面:“你不知?难道我知?我等了你三年,我不求你有什么回报,只求你与我相守,这些你都无法做到吗?你还要我等多久!”
周志军和周雨晴也相劝:“回家罢,何必为难!哪儿有家好,作僧有什么快乐。
”
周安逸紧皱眉头,青筋都暴露了出来,又沉默着,挤出几个字:“我不知。
”
阿狸此刻忍不住骂道:“你不知你不知,你就会说这几个字吗?人家女孩子这么痴心,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吃的是斋饭,住的是钢泥。
你知道盼君姐姐过得是什么日子?吃的是粗茶,住的是茅草,日日思念你这负心人,你怎么还有脸在这说我不知?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萧宸原本想制止阿狸,但是一想,骂一骂他也好,看看是否能将他骂醒。
周安逸面赤耳红,羞愧难当,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是煎熬呢?否则又怎么会说出我不知这三个字?分明是难以取舍。
徐盼君见他一声不吭,万般心绪涌上心头。
几年间的劳苦,思念,此刻激动,期待,全都换了空,顿时心力交瘁,血气上头,两眼泛白,昏晕了过去。
“盼君姐姐!”几人顿时叫了起来,周安逸也猛然起身,但脚下灌铅,竟然迈不动半步。
一旁的惠安法师,见状,与徐盼君把脉,说:“无大碍,昏厥而已,扶进内房休息罢。
”
阿狸眼珠一转,道:“让我来吧。
”于是独自搀扶着徐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