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明人也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你母亲在一起,我也清楚你在想什么。”
我的脸埋在凉席里,只能从泪花的一角瞥见那只遍布脚印的皮凉鞋在身旁来回挪动。
“你没必要这样对你母亲,她是被迫的,你要怪就怪姨父。”姨父冷笑两声,点上一颗烟:“但我知道你这些情绪的来由,我很清楚……但你得知道,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它就不会发生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时大哥大响了,姨父接起来叽里呱啦一通,却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诸如收账、砍他两根手指,关他几天之类的,听得我心里发毛,愤怒和不甘也因此消减了不少。
姨父在屋里踱了几步,不时弯腰拍打着裤子上的污迹。突然他靠近我,抬起腿,嗡嗡地说:“你瞅瞅,啊,瞅瞅,烫这么大个洞,这可是进口货。”
他的脸颊肿得像个苹果,大鼻头汗津津的,嘴角还带着丝血迹,看起来颇为滑稽。
我这么一瞥似乎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姨父摸摸脸,笑了笑:“你个兔崽子下手挺黑啊,在学校是不是经常这么搞?”这么说着,他慢条斯理地踱了出去。
院子里起初还有响动,后来就安静下来,我以为他已经走了。
谁知没一会儿,他又嗒嗒地踱了进来。背靠窗台站了片刻,姨父在床头的凳子上坐下,却不说话,连惯有的粗重呼吸都隐匿了起来。
突然,他说了一句:“小兔崽子,你挺像我小时候,真的……简直一模一样……”
末了他又说了一句:“姨父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没办法,生来就这样的。但你想想你妈妈这样是为了啥,为了这个家?这个家还有什么是她珍惜的……”
然后他开门离去,许久我才翻个身,从床上坐起,却感到浑身乏力。
记得当时天色昏黄,溜过围墙的少许残阳也隐了去。我站起来,整个人像是陷入一团棉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