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床褥子时,我忍不住闻了闻,除了樟脑别无他味。
放到床上,缓缓摊开,蓝白格子的粗布床单露了出来。真的很干净。我掀开床单擞了擞,什么都没有。
这才心安少许,在床上坐了下来。垂头的瞬间,大滴汗珠砸到地上,嗒嗒作响。一只啄木鸟落在后窗上,时不时“笃笃”两声。
当然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当我再次起身抱住那床凉被时,一条内裤滑落下来。我愣了愣,把凉被放好,才俯身捡了起来。
红色底面分布着黑色圆点,抓在手里那么小巧,裆部却皱巴巴的,有些发硬。我轻轻打开它,似有一种莫名的粘合力。
随着这种力的消失,一股浓烈的骚味挥发出来。褐色的斑状地图上裹着层黄白色的凝结物,几根卷曲的毛发横亘其间,又长又黑。
毫无疑问这是母亲的内裤,它曾数次出现在二楼的晾衣绳上。似有一道瘦长的光直劈而下,我心里登时一片亮堂。
缓缓坐到床上,再缓缓躺下。我满脑子都是母亲和姨父交合的情景。就在这间陋室,母亲的叫声穿透四面墙壁,飘散至广袤的原野之中。那条狭长的疤跳跃起来。
至今我记得床头的海报。张曼玉仰着脸,撅着屁股,风骚入骨。两腿交界处却被抠了个洞。一个如假包换的圆洞。
我盯着张曼玉,也不知看了多久。后来我发现凉被里还裹着个枕头,而在枕头里塞了两个避孕套。床下墙角有几团卫生纸,我却再没兴致去打开它们了。
我慢条斯理地往家骑。街上已有三三两两吃饭的人。不等扎好车,母亲就从厨房出来,骂我傻,晌午也不知道回家。
她高挽着衣袖,胳膊白生生的,手上还沾着面粉。一抹狭长的夕阳刺过门洞,投在母亲刚洗的头发上,泛起几朵金色浪花后,顺流而下。
我嗡嗡地说带有干粮,就去掀厨房门帘。母亲哼了声,指指洗澡间:“一身鱼腥味儿,快洗去,恶心不恶心。”
洗把脸出来,进了厨房。母亲在包饺子。她问:“你钓的鱼呢?”
我说:“没钓着。”
母亲说:“鬼信你。”
我不再搭茬。片刻,母亲回头看了我一眼,柔柔地问:“真没钓着?”
我摊摊手:“那可不。”
母亲轻笑两声:“看来我这老女人是没口福喽。”
我没吭声,径直靠近母亲,拿起了一片饺子皮。母亲挤了挤我:“哟,成精了。”
我说:“不你说的,不试试就永远学不会吗?”
我惊讶于自己的平静。屋里弥漫着刺鼻的大葱味,我竟然还能如此平静,真是不可思议。
母亲教我如何摊皮儿、如何捏边儿,我自然听不进去。她终于不耐烦了,让我一边呆着去。
我放下筷子,边洗手边说:“我们去猪场烤鱼了。”
“嗯。”轻轻的。
“院里堆了好多木料,也不知道是谁的。”
“你姨家的。”没有停顿“我们那出让给你姨了你不是知道吗?”
“还上了防盗门,里面放的啥?”
“问那么干啥子,以前这些你不都是不感兴趣的吗?”母亲行云流水地说着。我对那猪场是不感兴趣,但我对于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话很有兴趣。
拿着别人见不得光的秘密调侃,别人还不知道你在调侃她,还有比这更有兴趣的吗?
我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整个人差点被蒙进饺子皮里。突然母亲问:“不是没钓着鱼吗你?”我小小声说吃完了。
母亲没接茬,而是让我开灯。这时锅里的水发出刺耳的嘶鸣,厨房里升腾起蒙蒙水雾。
我盯着母亲发丝间若隐若现的脖颈:“姨父也太不地道了,上了那么多新锁,这是防谁呢?”母亲头都没抬。只能听到水沸腾的呻吟。锅盖都在跳跃。
半晌,母亲放下筷子,俯身换了小火,又走到门口开了灯。整个过程面无表情。
我倚着灶台,又呆立了一会儿,转身向门外走去。母亲的声音有些沙哑:“问你奶奶去。”
我一口气就蹿上了楼梯。母亲叫了声“林林”我故意装做没听到,一口气地串到了楼上。
从姨父家出来才十点多。
漫长的国庆假期如果不利用起来实在是暴殄天物,我也耐不住那麻痒的感觉,这种痒在心头挠也挠不到的感觉真是无比难受。之前数次去村委会没找到人,今天我终于忍不住找上了他家,终于见着了姨父。
一见面他还是笑嘻嘻的,看来之前那些所谓的“调查”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一句“想你若兰姐了吧?”表明他完全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这让我很不爽。
平时他逮着我总爱天南地北地瞎扯几句,但这一次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门也没让我进,又一句“明儿我让光头安排一下”就欲打发我走。
达到目的的我本来该心满意足地离开,但突然,我转身问他:“有没有那种,嗯……像,像迷魂药一样的东西?”
“你要那玩意干啥?”姨父面带警惕地看着我。
“若兰姐她……她总是像个木偶一样。弄得,很没劲。”姨父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情:“哦……不怪。这丫头就是这样。”
然后挤眉弄眼地对我贱笑到:“要不试试你巧芸阿姨,她绝对听话配合。”
我颇为意动,但我目的可不是这个:“算了吧,那种女人我怕吃不消。”
“哈哈哈哈,你还挑食啊。”姨父大笑了几声,很快就正色说道:“那种让人挺听话话的迷魂药我可没有。”
“不是吧……你上次不是说你开的药店能弄到很多让女人服帖的药物吗?”
“嘿,那就是吹吹牛……”姨父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
“那有安眠药吗?这种你总该有了吧。”兜兜转转,我终于说出了我的目的。
“林林,你学坏了哦。”姨父露出了一种意味难名的笑容:“那是医院的处方药,你姨父虽然开药店的,但是这种药可没有。”
“没有就算了。”我转身就走。
“哎,等等……”走出了几步后,姨父叫住了我:“你在这里等一下。”
他转身进了屋,没多久回来后,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封口袋,里面有一颗白色的药丸,拇指甲大小。
“这玩意别乱用啊。其实你不用它,你喜欢怎么摆弄你若兰姐她不还是乖乖听话的嘛。”姨父将药片塞进我的手中:“碾碎,放在水里,大概十来分钟就起作用了,药效大概3个小时,反正不会超过4个小时……哎,反正你用在你若兰姐身上也没什么事啦。”
临走他又叮嘱了一次我:“记得,别乱用。我可不想给你擦屁股。”早上七点多王伟超打来电话,约我下午到上城里玩。
我说有事。他说有鸡巴事。我说真的有事,很要紧。他笑着说邴婕也在,有重大事项宣布。我说下次吧,就挂了电话。
我真的有事。
我计划已久,本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也有了,就差那临门一脚了。中午一睡醒,我就蹬着我的自行车冲了出去,朝着县城直奔而去。
回来时,胡同口停着陈老师的富康,母亲早前就说起陈老师和小舅妈要过来做客,但却没听见那招牌般爽朗夸张的笑声,正在疑惑间以为小舅妈没来,没想到进院子就看到小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