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忘不了,他第一次看见她时的场景。
那天,萧衍晟约他见面,说有事要与他当面说,萧燃不疑有他还是去了。刚打开那富丽堂皇的包厢门,便看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坐在他腿上,萧衍晟的手也不规矩地在女人的身上游弋着,见萧燃进来,他才收敛让那女人出去,却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他早已知道萧衍晟出轨,这会儿也没有过于惊讶,只觉得肮脏。萧燃没落座,萧衍晟也不在意,一脸凝重正想说些什么时,包厢门猛然被用力打开,他的母亲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从手里昂贵的包里拿出一沓照片尽数甩在桌上。萧燃瞥了一眼,照片上的主人公正是萧衍晟搂着不同的女人进出酒店的照片,甚至还有他们在酒店房间内的缠绵照。
面对萧燃母亲怒气冲冲的质问,萧衍晟冷笑也撕破脸,拿出一个公文袋亦从里面掏出一沓照片砸在女人身上,散落一地。显然萧衍晟更狠,那些照片每一张皆不堪入目,那平日里注重礼节教养的母亲被小她多年的年轻男人搂在怀中,更有甚者,她衣衫不整与三个男人荒唐的照片都在其中。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对方。
耳畔全是父母撕心裂肺的争吵声,吵的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这一刻,萧燃只觉得恶心。
而他,竟是这么恶心的人所生。那一瞬,他觉得自己身上流着他们的血实在肮脏透顶。萧燃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那间包厢,漫无目的地走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还能去哪。
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天台上。垂眸,高楼下是幽暗的巷子,里面堆满了垃圾。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那堆肮脏的垃圾一样,存在这世上只会污染空气,弄脏街道。他忽而一笑,或许自己就该埋葬在那堆垃圾里,他这样肮脏的人,没有存在的资格。
萧燃正欲迈出脚步,天台铁门传来点点声响,他脚步一顿,转身藏在层层叠叠的杂物后面。
不一会儿,两名少女出现在天台上,正巧站在他刚刚站的位置上。
“果然还是这个位置的天空最是好看!”少女仰着头,丝毫不惧怕太阳刺眼的光芒,她眯着眼,笑起来竟是比那阳光还要明媚。
另一名陪同她的少女一手拿着扇子给自己遮阳,“真是服了你,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来天台就为了看个天空。”她止不住抱怨的话匣,“晒都晒死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她直面着天空,“你一直低头,都没看过上面的风景,自是不会晓得看见广阔天空时候的那种感受。”
天空?
萧燃抬头。
天上没有半点浮云,一望无际的蓝天。那靠近阳光的天色像被染上了颜色般,蒙上了一层淡淡紫色的晴霞,像极了染上色彩的棉花糖。
女孩儿动听的嗓音再次响起,“天空那么那么广阔,我们如此渺小,不开心的时候只要抬头看一眼,就会觉得那些不愉快都是小事,还有那么多高兴的事等着我!”
女孩儿的同伴还是无法认同,“是是是,你高兴就好。反正我是一点欣赏不来,晒得我都黑了。”
女孩儿翻了个白眼,“走了走了。”
待他们走后,萧燃再一次来到女孩儿站的位置上。他抬眼又看了一眼天空,而后又垂眸看向高楼下满是垃圾的巷子,耳畔又一次响起那道娇艳的嗓音。
他一直低头,眼里只有垃圾。
可那女孩儿的话让萧燃抬头,看见了更宽广的天空。
萧燃露出一丝笑意,转身离开了那个天台,可那女孩儿的笑颜却一直被他记在心中。她像神明一样将光洒进了他原本已然晦暗的世界里,为他点亮了一盏名为希望的光。
而再次看见她,是萧燃转校之后,她竟成为了他的同班同学。他想靠近那缕光,却又不知该如何接近。偶然听说她喜欢阳光温柔又学习好的男生,萧燃便疯了似的,一点一点将自己真实的模样掩藏起来,成为她喜欢的模样,他想被她看见。
可却在他主动给她送伞无果后,萧燃便陷入了怀疑中。纠结犹豫许久,还是没敢再接近那缕光,他担心他的执着会让唯一亮着的灯给熄灭。
他只需要,仰望那缕光便好了。
可上天好似就爱作弄他一样。在他止步不再朝她走去时,她竟主动朝自己走来了。
他拒绝她,不敢徒手抓住那缕光。
可那缕光却在他始料不及的时候闯入了他真实又阴暗的世界中。他彻底陷入了矛盾,好似脑子里有两个人格一样,一个在阴暗地想将她桎梏在自己身边,一个在不断用自己阴暗的那面想以此吓退她。
可人皆是贪心的动物啊,碰过光的人要如何舍弃光。
他给过她离开的机会,可她还是没有离开。
那既然如此,即便会灼伤、即便会被烧成灰烬,他都要舍了命去把这缕光紧紧握在手心。
27、平行时空番外 — 校园篇(15)
眼看还有一星期就要正式考试,宋渃婳紧张得不行,每一天都陷入了惶恐不安的情绪中。
童蓁看出了她的不安,便告诉她有一间寺庙许愿十分灵验,只是过程有些艰辛。宋渃婳瞬间像那看见可以寄托希望的人一般,忙抓着她的手让童蓁陪她去,可童蓁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不断摇头摆手说什么也不肯去。
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童蓁都拒绝得十分坚决。将他们对话全听进耳里的萧燃忽而侧过身,眉尾轻挑,露出几分痞意来,“我陪你啊。”
宋渃婳心尖微动,只感觉双颊一烫,分明就是少女娇羞的模样,可话到嘴边说出口却变成了,“也不是不行,本小姐就勉为其难让你陪啊。”
周末,萧燃一早便骑车到宋渃婳家门口等着,身上看似随意套了件灰色的卫衣,可仔细看他的发丝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显然用了心思。半晌,宋渃婳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白色的背带裤,及腰的长发也束成高马尾,洋溢着俏丽的气息。
萧燃拿起头盔径直套在她的头上,宋渃婳亦没有抗拒,任由着他为自己扣上安全锁。她也不是第一次坐萧燃的车,动作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拘谨,她侧坐着,双手拽着萧燃的卫衣,指尖时不时触到他坚硬的腰侧。
寺庙在山里,走了将近一小时的路才终于到了寺庙的山脚下。
宋渃婳站在山脚,才终于明白童蓁为啥说什么都不愿意陪她来。那座寺庙深埋在丛林茂密的山里,山脚下只隐隐能瞧见寺庙的大约轮廓,而面前,是层层叠叠看不见尽头的阶梯。
人还没开始动,她便已感觉腿软。
“还去么?”萧燃显然也没料想到要上这么多级的阶梯,他倒是能撑得住,倒是不爱动的宋渃婳可能连一半都撑不了。
宋渃婳咬牙,“去!”不就是楼梯吗,走就是了。“就这么区区几级楼梯,怎么可能难倒本小姐!”
“大小姐真厉害,小的佩服。”萧燃失笑,率先走在了宋渃婳前面,“启程吧,大小姐。”
俩人一级一级往上爬,却不出萧燃所料,还不到一半,宋渃婳便气喘吁吁地撑着膝头,双颊红透,一副爬不动的模样。萧燃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宋渃婳好似看见甘霖般,赶忙接过往嘴里灌。“大小姐这是爬不动了?”
宋渃婳张嘴就是不甘示弱地反驳,可她喘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怎、怎么......可能!我、我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