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烈的体力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陡峭的山路已经持续了快一个小时,他还能边打嘴炮边往上迈步子。
“还有十分钟休息,”纪小梅抬腕看了看表,”再拐两个弯,雪沟下面那有坐的地方。”
“什么沟?雪……?”凡烈非常惊讶,“是……下雪的那个雪?”
“对。”纪小梅点头。
“山里已经下雪了?这么早?”
“不是,那里一年四季都有雪,夏天会化一点,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天啊!”凡烈激动起来,“我们要爬雪山吗?!”
“雪沟,不是雪山。现在这个季节,山顶没有雪。”
“哈哈哈哈……好好,快走快走。”在长江以南生活了快三十年的凡总兴奋地催着她,加快了脚步。
等纪小梅口中的雪沟出现在他眼前时,凡烈瞪大了眼睛。他的脖子高高仰起,像只早上打鸣的公鸡。
“我操!”他两手叉腰,把下巴又抬高一些,“……我操!纪小梅,你敢肯定,我们是要从这里爬上去吗?”
本来还是绿意盎然的山路,转个弯突然就出现了百米宽的一条大山沟,上不见顶,被不知道几百年的皑皑白雪填满。坡底雪少的地方露出大小各异的岩石,石缝下面还能听到湍急的流水声,应该是雪化的山泉。
其实不用问,他已经看到有几队人排成一列,顺着前人在雪中踩出的脚印,低头杵着登山杖,一步一步缓步攀登。从下面看去,这些人小到只能看到一个个小点,逐渐消失在雪沟上方缓缓流动的雾气中。
凡烈张着嘴巴回过头,却发现纪小梅怡然自得地坐在一块岩石上,正啃着一条能量饼干。
他赶紧把自己花颜失色的小样儿掖起来,坐到她身边,乖乖地开始补给。毕竟,在纪小梅面前他可以傻可以愣,唯独不能怂。
咽下最后一口,纪小梅擦擦手,从登山包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包递给凡烈,“冰爪,6根钉的,这里应该够用了。”
“哦……”凡烈双手接过来,跟着她的示范套在登山靴上。
装备到位,这雪沟爬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吃力,就是……怎么说呢,有点瘆人。
两边的山谷怪石嶙峋,巨大的压迫感从天而降。脚底下则是湍急的流水声,他都担心随时会踩穿雪层掉下去。爬到山坡中央时,还有一块篮球大的石头滚落山谷直砸到雪沟中央,这也太危险了吧!
凡烈抬头看前面沉稳踏步的纪小梅,皱了皱眉头。
一路爬上来有多累,山顶旅社的饭菜就有多香。凡烈吃饱喝足,早早地进屋搂着纪小梅躺下,真是觉得身体都被掏空了。还好纪小梅贴心地给定了单间,不然他真可能要跟外面那群糙汉子挤大通铺。
纪小梅把衣物叠整齐放在床边,钻进被子拿出手机开始定第二天早上的闹钟。凡烈躺她身后,戳了戳她的背。
“小梅,小梅啊……小~梅~啊~”
纪小梅无奈转了个身,”干嘛?”
“你以前都一个人来山里的吗?”
“嗯。”
“啊……那……那你都不怕的啊……”凡烈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手里还在一下一下拍她的腰。
意识模糊中,他依稀听到纪小梅轻声说,“山,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的恐惧,藏在路边打量她的男人们的眸子里,藏在漆黑无人的女厕里,藏在人群拥挤的车厢里,藏在每一辆缓速驶过身边的汽车里。
而山只会沉默地倾听,无条件地接纳,哪怕是一具白骨。
43 让人容易开口的环境(微h)
凡烈是被纪小梅推醒的。
他睡眼惺忪地问,”现在几点?”
“四点半过了,”纪小梅笑着说,“外面天气不错,今天应该能看到很美的日出。”
“哦!”他终于回过神来,摸过衣服往身上套。
哇!要一起看日出了吗?这种神仙约会,他可以吹十年。
“能穿的都穿上,外面气温很低。”纪小梅提醒他。
两人走到屋外,已经陆陆续续有登山客往山崖边走,晃动的头灯顺着小径连成了一条线。
凡烈仰头看天,又是一个我操。
“天啊!我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多的星星了!”
他忍不住牵住纪小梅的手,继续仰着脖子,“我操,真是太美了!”
纪小梅抬头看了看,拉着他的手带他往前走,“宋老师听见你这话估计又要打你,三年白教了。”
“我就这水平了。”凡烈咧嘴一笑,当年宋老师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时不时拿他的作文当反面教材公开处刑。
清晨凌冽的寒风中,他心中袭过一阵暖意。高中毕业已经快十年了,现在,他还牵着她的手,简直跟做梦一样。
凡总的小情绪又上来了。再次碰见纪小梅之后,他好像变得更敏感了些, 因为一些小心思就能心潮起伏。他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今天,要不搁这儿直接求婚?
凡烈竭力压制胸腔里的各种冲动,跟着眼前的女人迈着步子。
妈的,这趟回去得先搞个戒指,他盘算着。然后随时带在身上,时刻把握时机,搞定这个飘忽不定的女人。
最高处挤满了等待日出的人,纪小梅把他带到旁边一个低一点的山头上。这里没有旁人,风也小一些。她抽出手来放在嘴边呵气。
星光已经逐渐暗淡,天色由漆黑转为深蓝。
一时两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地平线。
凡烈先忍不住唠了起来,“欸,你现在在公司搞得怎么样了?”
“目前为止还算顺利。”纪小梅简短应道。
“跟二逼领导见过吗?”
“没有。这种情况公司有考虑的。”
“那还失眠吗?”
纪小梅被他追问得笑起来,“多亏凡总,睡得很香。”
凡总捉过她的手放自己手里暖着,“我要知道这个山这么费劲,前天也不会那么折腾你。”
纪小梅无奈道,”谁说这个了,我是说你的书。”
“书?什么书?”凡烈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你忘了?我失眠严重那阵子,晚上实在难受,就跑你家去睡。那天看到你房间里有几本书,好像是关于职场抑郁症的吧,我才开始意识到,会不会我也出问题了。后来自己用手机查了一查,越查越觉得我也有那个趋势,所以我才会及时选择了走人。”
纪小梅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一样平淡。
“哦……”凡烈有点支支吾吾。
纪小梅其实早就觉得奇怪了,这种书不像是会出现在一个公司老总的案头。
“那个……其实……其实我没跟你说过,”凡烈艰难地开了口,“我……以前差点逼死我的一个好哥们。”说完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件事他堵在心口很久了,今天又是一个这么适合坦白的场景。
都交待了吧,他想。
纪小梅面有讶色但没有说话,只用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凡烈停了一下,接着说起来,“三年前吧,我们公司刚有了点起色,拿到了江市政府一大笔投资搞一个新技术。主要负责的是我一个好哥们,我刚接手公司时招的,一直跟着我打拼过来。我们关系真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