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顺远镖局乃是山西赫赫有名的大镖局,光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镖师就有十几人,更不用说还有三名大镖头以及总镖头“铁霸枪”贺永丰。
池翎见他窘迫的胀红了脸,心说这少年倒是热心肠,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池翎又与这少年互通姓名,这少年名叫林修言,本是陕西人士,十三岁时被父亲送到顺远镖局拜在镖师霍明远门下学艺,已有三年光景。
林修言骑着一匹小白马,马鞍下系着一只黄皮酒葫芦,他虽年少马术却很不错,与池翎相伴返回镖局。
池翎又详问镖局事宜,林修言许是没什么江湖经验,全无城府,对池翎所问如实相告。原来顺远镖局总镖头贺永丰要在明日七十岁寿诞之际,金盆洗手退出镖行,总镖头之位传给大徒弟严景东。不仅各路镖师都卡在今日回镖,到时还会有各方江湖门派派出弟子前来庆贺。
说到这林修言满眼羡慕,显是憧憬。“所以你师父遣你买酒,也是为了庆贺了?”林修言点点头:“师父对我是极好的,学艺的时候从不苛责,不像其他师父,稍有不顺便严加处罚。”顿了顿:“尤其是严师伯,对待弟子最为严厉。不过若是能拜在他门下,武功也会出落得一等一的好,不出几年就能升为‘趟子手’。”
古来镖局拜师传武,三年学艺三年卖身。但若能从学徒升到“趟子手”,那便会有押镖的分成,镖行又是门广开财源的生意,用不了几年就能买宅买地成家立业,这便是林修言这样的学徒梦寐以求之事。趟子手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再往上的镖师、镖头了。
待到下午,两人进了临水县,这中原富庶商业繁荣自不是塞北可比,街面上贩夫走卒的唱卖声不绝于耳。转过街头,未等林修言发话池翎已是远远看见一面粉墙,门口坐落着一对威武的石狮子,正中两面朱漆大门,门上矗立着一方红地金字的匾额,上面题着“顺远镖局”四个大字。
再看镖局外面张灯结彩,十几名镖局弟子正恭维着前来贺寿的宾客,虽然正日子是明天但一部分宾客今日便到了。
池翎随着林修言下马未至门口,镖局弟子中转出一名年轻女子前来相迎,池翎见她步履轻盈矫健,心知功夫比林修言高明得多。果然林修言点头行礼,唤道:“严师姐,你怎么亲自来迎客了?”
严师姐十八九岁年纪,生得明眸皓齿,玉貌花容。虽是女子,一举一动却十分大气,紧身短袄下她玲珑苗条的身段表露无遗。对着林修言展颜笑道:“爹爹还未回镖,好几位重要的宾客今日便到了,自然要我前来迎客。”说着用眼向他询问起池翎身份。
林修言会意,为二人互相引见,又将池翎要押“物镖”的事说了。原来眼前的妙龄女子就是大镖头严景东的独生女儿严雨珍。
严雨珍极具眼色,略一打量池翎目光又落在她腰间的水龙剑上,便知这女人绝非凡人,切不敢怠慢得罪。恭敬笑道:“承蒙东家照顾我家生意,不过明日是我们镖局的大日子,今日暂不接镖,要等明日才再次开张。若您不弃,镖局做东请您小住一日,明日大典之后再议,如何?”几句话却是滴水不漏。
只要渡河,到达太白巍山不过两日光景,池翎自不差这一天。不过她独住惯了,婉言道:“不必麻烦了,我明日再来就是。”严、林二人挽留一阵见池翎确非客套,也不敢再勉强,便恭送池翎离去。
辞了二人,池翎特意选了一家较远的客栈住下,会了钞正欲上楼,便看楼梯上五人正往下走。这五人清一色的灰衣长袄,尤其是打头的那位青年男子,长相温文儒雅,倒是注目。
那四人却要与这位男子分道扬镳,在客栈门口簇拥着他。池翎虽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几人俯耳低语却被她听个清楚。
“我祝寿之后还有些事。你们先行,等到了开封再聚。”
“孟大哥,那我们就告辞了。不过要我说,这为贺永丰祝寿的江湖中人一多半都是要借道去参加‘金刀盛会’,看看谁有本事娶到那祁安潼。您为何不与我们同去?”
那打头男子道:“临时有些私事要办,一两天怕是脱不开身,不好让各位兄弟干等耽误了参加‘金刀盛会’。待我了了此间事,便去找你们。”
“以‘金刀’祁万山的名声为女儿布下比武招亲,自然引得各门各派的青年高手共论武道,以武会友。孟大哥切莫迟了,我们九曲帮扬名还要仰仗您。”
那斯斯文文的男子眉梢一挑,却不言语。又有人道:“不过祁安潼虽是没貌,孟大哥却未必瞧的上,咱们只当个看客就是。”
“是了,若论祁安潼的追求者中武功人品佼佼者,非官子钦、卫四海不可。祁万山只怕也是担新由自已选婿会得罪另外一人,才借此由头公开比武招亲。”
“害,既然孟大哥没有此新,也不必与官、卫二人争个高低,就当增广见闻了。日后回到帮里,也有谈资是不是?”
几人越说越远,再往后以池翎的耳力也听不清了。池翎少履中原,为中原武林人物鲜有听闻,不过她还有要事在身,自没那新思关新。独自上楼在床上合衣而躺,闭目养。
顺远镖局
“师姐,严师伯怎么还没回镖?”
“爹爹他许是路上耽搁了。不过放新,明日吉时之前,爹爹他必定会回来。”严雨珍色得意,明日之后,顺远镖局总镖头之位就是她爹爹严景东的了。
要知做镖行生意,只靠武功是行不通的,真正重要的是广结人脉,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贺永丰能将镖局做的这般大,自然少不了黑白两道的照拂。而他之所以宴请如此多的宾客,就是因为要向世人告知,镖局虽然交由他的大徒弟掌管,但顺远镖局的地位依旧,他也好顺顺利利的安享晚年。
林修言把酒呈给师父后,严雨珍又来找他,吩咐他去会客厅招待几位最重要的宾客。原来是二镖头让她挑选几名仪表优良的男弟子待客,莫要让镖局在贵客面前失了脸面。这样一来,姿貌出众的林修言自然便被选中。
这可是出头露脸的良机,别人求都求不来。可林修言却是安稳的性子。若不是师父霍明远也让他去,他非得找理由拒绝严雨珍不可。
林修言跟着另外两位师兄换了件崭新的衣袍,准备茶水端上大厅,林修言询问:“师兄,这贵客是谁啊,严师姐如此重视?”
“听我师父说他们都是名门正派的杰出弟子,虽然和我们年纪相差不大,但武功不知比我们高出多少。”
另一位师兄讥讽道:“他们都能学到极为高明的武功,哪像我们每日苦苦学艺,升到趟子手却还遥遥无期。”
林修言对他们却没什么羡慕,又问:“敢问师兄,他们都是何方门派的高人啊?”
这两位师兄虽也是学徒,但早就过了三年学艺之期,自然跟着镖师们一起出过镖,也算是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了。便对他道:“我早就看过名帖,分别是太一观、知云派、恒山派的同辈。不过你也不用紧张,到了大厅少说多做就是。”
来到会客厅,只见厅间端坐三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人身着道袍,拢发成鬓,头戴青莲冠,却是极为年轻的少年人。林修言三人各添了茶,那年轻道士向对面的锦衣绣袍的男子道:“王兄,知云派与金刀门素来关系紧密,倒时还要仰仗王兄为我等寻一处好位置一览盛会。”
林修言添完茶退到一边,只见那“王兄”笑道:“赵师弟恐怕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是仰仗师门之威,才为祁老前辈邀至名单前列。我一小辈,哪有面子置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