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将铁模运回锦衣卫时,早已过了子时,但是属官金铸渊显然没有就此放诸工匠们回家休息的打算,他们还要对这铁模做一番加工。
毕竟此时的铁模,那就真的只是一块铁模而已,锦衣卫的工匠们还要对它的凹槽内壁用锉刀加工一番,尽量使其变得平整光滑,除此之外,还要加上一些附属配件。
比如打造一个相应规格的木架子,将这块铁模安装上去;再比如打造一个推板,安装在架子的底部,否则,待蜡烛在铁模的凹槽内凝固之后,他们又如何取出凹槽内的蜡烛呢?
这些后续的工作,一直忙碌到第二日鸡鸣时分。
可能是陆云给予了高额的补贴的关系,尽管这些工匠们劳作了将近一天,但他们并不感觉疲倦,而显得兴致勃勃,以至于在成功制成了一座制蜡烛的模具后,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回家歇息的心思,而是兴奋地开始熬制烛油,试图尝试用新的工艺制作蜡烛。
说干就干,两百来号人,取来几口大锅,沿用昨日的蜡烛油配方,熬制了几锅烛油,待等将这些烛油倒入铁模后,在场所有人,包括陆云与沈彧等几名宗卫在内,都瞪大着眼睛死死盯着。
“滴答——”
有一丝烛油沿着铁模与木架的缝隙处,流淌了下来,这让在场的诸工匠们不觉皱起了眉头。
“这里有点漏油……刘三哥,你这木架打地不行啊。”
“放屁!我用刨刀反复打磨,怎么可能!……还是模子的关系吧。”
“瞎说,我们捏土模的时候,那可是反复用尺子测量的……”
“别吵了别吵了,回头再补补。”
诸工匠们有些相互指责的意思,这一切都归于他们太倾向于精益求精。
其实这在陆云看来根本不算事:以目前他们大夏的工艺,造出这种足可以沿用千年的蜡烛工艺,漏几滴蜡烛油算得上什么大事?
诸工匠们睁大眼睛等着,等着铁模内的蜡烛油冷却下来。
期间,由于等地心中焦急,不少工匠们提出了改良这座模具的主意。
“就这么等烛油冷却凝固,实在太慢了,叫人等地心焦……你们说,要是咱们在铁模下方,再打一个水槽,两头可灌水、出水,用水来降温,怎么样?”
“这个办法好,不过得保证铁模内那些凹槽内的蜡烛油不会流入水槽里去……”
“那得看刘三哥了……”
“都说了不关我事,是铁模的事!”
陆云在旁笑呵呵地瞧着众工匠们在那吵吵嚷嚷,可在心中,他却不由地再次惊叹。
古代工匠的智慧,着实不可小觑,哪怕他还未提出利用水来快速降低铁模内蜡烛油的温度,使其快速凝结,这些可敬的工匠们,自己就已经想到了。
“记上那些位工匠们的名字,回头给他们增发奖励,他们的创意,杂家采用了。”陆云小声对属官金铸渊言道。
“唉!指挥使又要撒钱了……”
金铸渊无声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大概等了小半个时辰左右,蜡烛油冷却凝固,这时,几名锦衣卫的工匠钻到铁模下方,用肩膀扛着推板,向上一推,顿时间,铁模的凹槽内,一排十支、一列十支总共一百支蜡烛,齐刷刷地被推了出来,整整齐齐地呈现在诸人眼前。
望着这一幕在场诸多工匠们感动地无以复加。
他们成功了!
“喔喔喔!”
多达两百余人的工匠们,忘乎所以地放声呐喊着,吓得锦衣卫的属官金铸渊连忙喝止。
开玩笑!
要知道此时云都府寂静一片,许多人尚在睡梦中,他们这一嗓子,还不得将居住在附近的人给吓醒了?
搅人清梦,这可是相当遭人嫌的啊!
好在那些工匠们立马也意识到了,挠挠头相互取笑着对方的失态。
而随后,工匠们将那一支支成型的蜡烛取出来,之后,一部分的人继续针对这座模具进行改良,希望能加上能使蜡烛油快速冷却凝固的水槽创意,而另外一部分的人,则开始往那些蜡烛里塞烛芯。
这些蜡烛,因为早就预留有放置烛芯的空余,因此,工匠用陆云所提出的新式烛芯沾了些温度并不高的烛油,很轻松地便将烛芯塞入了蜡烛内。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严谨的烛芯标准,那些按照规格生产的烛芯,不大不小,正好填满那些蜡烛内部的中空。
“成功了!”
当一名工匠点燃第一支成功制造的蜡烛时,在场所有工匠们又一次欢呼起来。
而这回,属官金铸渊也懒得去阻止了,因为他知道,这帮人太兴奋了。
当日,留在几名工匠仔细地记录铁模与木架、水槽的规格标准,其余人,包括陆云在内,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去歇息了。
次日,锦衣卫首个盈利项目进展顺遂,正朝着预先估测的方向稳步推进,陆云一改往日早早奔赴卫所亲自督管的惯例,特意抽空前往御膳房。
他在御膳房内精心烹制,凭借着往昔积累的些许药理知识与厨艺技巧,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氤氲的补血药汤便大功告成。
陆云小心翼翼地端着药汤走向女帝的寝宫。
待行至女帝面前,他将药汤呈上。
此时,女帝那美目之中满是疑惑与好奇,她微微歪着头,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
陆云见状,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嘿嘿笑着解释道:“陛下,此药汤乃是精心熬制的补血良方,其中蕴含多味珍贵药材,于女子身体大有裨益。尤其是在陛下现今这般特殊时期,多饮此汤,可有效补充气血,舒缓不适,令龙体安康康泰。”
女帝那白皙的面庞悄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仿若天边的云霞轻染。
她的目光落在面前那碗升腾着袅袅热气的药汤上,顿了顿,随后那如樱桃般的朱唇微微开启,声线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与嗔怪说道:“休要胡言,朕何须用这等物事来调理身体。”
“是是!”
陆云赶忙应道,他心里自是知晓女帝这是在故作矜持。
女帝轻咳一声,瞥了一眼陆云,见他虽低着头,却依旧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心里一暖,缓了缓语气说道:“你且退下吧,朕还有些奏折要看,这药汤朕自会斟酌着处置。”
“陛下,这药汤务必要趁热饮用,一旦凉却,药效可就大打折扣了!”陆云急切地说道。
紧接着,他迅速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汤,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陛下,您看这样可否,陛下安心批阅奏折,小的便在一旁侍候陛下喝汤?”
“胡闹!”
女帝不禁嗔怪道,她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眼神中却并无太多恼怒之意。
自小为了隐瞒身份,在这深宫中陪伴自己的除了乳母韩嬷嬷,便是那与自己情同姐妹的夏蝉。
向来都是她们悉心照料自己的饮食起居,何曾有过让旁人近身侍候饮食的先例?
况且眼前之人,虽说名义上是宫中太监,可实际上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可看着陆云那一脸关切、真诚且带着些许憨态可掬的模样,女帝的心湖竟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有些慌乱,这种被男子如此直白关怀的感觉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却又莫名地让她心底深处涌起一丝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