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敲打着后脑,不时啧声:“好晕啊……”
“……”
他这副醉酒模样,商量不了正经事,时穗只能把分手的决定往后推迟,扶他进房间休息。
凌晨,这座豪华游轮才返回港湾。
时穗没等林青泽,打车回酒店,路上有点晕车,脑子晕晕沉沉的。她躺到床上,心里压着多重大山。
爸妈和哥哥现在还安全吗?谈宿闭口不提的五千万,她要怎么面对?最紧迫的是陈叔叔今日提起的两千万,期限只有三天。
名下的房子现在被查封,等待它的就是拍卖。她手里没有资产,也没有能借这么多钱的朋友。
想着想着,时穗头疼得厉害,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已经记不清。只知道被电话铃声吵醒时,后脑晕沉,浑身绵软着没劲儿。
她眼睛干涩,眯着取来手机。
刚接听就是林青泽的吼声:“你他妈在哪呢?”
时穗被凶得发懵,缓了两秒,疑惑着接话:“在酒店,怎么了?”
“在酒店陪男人吗?”林青泽冷笑,“时穗我真是没看清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碰你一下你哪次不是对我凶神恶煞的,现在背着我出去做外围,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那一秒钟,她感觉自己被凌迟,意识越来越清明,深度感受体内五脏六腑一并拧动的痛意,连呼吸都涩得让人直想掉眼泪。
“你能别这么说我吗。”
她声音特别轻,眼睛红得厉害。
原以为男人只是一刹动气失控,没想到,他接下来的发泄更尖锐:“家里破产你可以和我说啊,没钱了就出去卖,你把我当什么?”
“我没有!”
时穗大声呵斥他,“林青泽你现在别站在上帝视角批判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我……”
“所以你在会所陪客的照片是假的?”
林青泽凛声打断她,“还是说你家没破产?”
“……”
时穗瞬间瘪了气。
是真的。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一片死寂。
许久,林青泽笑了声,字字像磨锋利的刀子,刺向往日最亲密的爱人,“要不是我妈告诉我这些,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时穗眼珠转动,心中了然。她最担心的债主没有出来拆她的台,让她几近身败名裂的,是一直不喜欢她的林母。
明明她已经答应会和林青泽分手,对方一个长辈,不需要做这么狠的。
“时穗。”
林青泽喊她名字再也没有旖旎的味道,只剩鄙夷:“你他妈真脏,幸亏老子没碰过你。”
电话无声挂断,时穗的心沉沉坠入黑暗。眼前的是屈辱的地狱,没人能做她救命稻草。
(十二)真的去卖
酒店房间的窗帘细如薄纱,外面有风吹来,带着上面的花纹轻盈飘动,映到人脸上,透出朦胧柔和的光影。
偏偏时穗的表情一点不轻松,她耳边循环回响着林青泽的辱骂,难听,又精准地刺伤她。因为她真的快走投无路,做上这门生意。
谈宿就是她第一位客人。
夜晚,霓虹璀璨的街道连成海浪,繁华绚烂,完全割裂出独属于不夜城的梦幻空间,满是风情。
时穗来到之前差点出事的会所,咬紧牙关进去找人。她记得那个经理的长相,对方也记得她,远远看见,就走了过来。只是走近了,他对称呼有些谨慎。
时穗率先开口:“他在吗?”
他是谁,经理一清二楚。
上次,大家都以为时穗只是用身体过来还债的小姐,没想到,局势一变,她能被少总一眼看上,飞上枝头。如今再见面,他多少给些客气:“在楼上,我去问一下。”
时穗面上从容,实则心里紧张又害怕,素白着脸点点头:“谢谢。”
随即,经理派人带她到安静的房间等,他亲自上楼找谈宿,询问对方愿不愿意见她。
满室阒寂,时穗端坐在沙发上,心脏剧烈跳动,如在耳边擂鼓,让她局促得开始抠手。两只掌心遍布凌乱的月牙痕,包厢的门从外面推开。
经理摇摇头,“少总很忙,没时间见你。”
时穗腾地一下站起,双手紧握成拳,不受控制生出的情绪,竟然是被拒绝的耻感。她想当然的以为,谈宿强迫了她,只要她回头找他,就是一条出路。
没想到,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
她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想说什么,又不知还能说什么。
手机屏幕乍亮,时间已经0:20。
明亮的街道混合着汽车尾气味,时穗已经闻了好久,都没见谈宿的车从会所的停车场出来。她不确定,他今晚会不会在这休息。
心里压着事儿,她一点不困,双眼紧盯旁边唯一的出口,渐渐迎风流泪。她不过抬手擦脸的工夫,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就缓缓驶入她视野。
时穗起身跑了过去。
司机刚过停车场外的闸口,就见迎面扑过来一道浅蓝色的身影,吓得他急忙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随之整个车厢都跟着一晃。
后排阖眼休息的少年不耐蹙眉,缓缓睁眼。
司机一张脸煞白,连忙道歉解释:“前面突然跑过来一个人……”
谈宿眼底浮着轻淡酒气,目光随意地瞥到窗外,就见那个身形单薄的女人展开双臂,公然拦起他的座驾。
他幽幽看着,语气寡淡:“撞她。”
司机霎时浑身冷汗,掌心扶着方向盘都快不稳,神情犹豫又为难:“少总,她……”
“听不懂人话?”
谈宿眼底立即笼罩一层暗色,在后视镜中与司机目光对撞,冷沉而危险。
司机喉头紧张地滚动,囫囵擦着掌心的汗,重新握紧方向盘。他心里害怕,自作主张地先鸣了声笛,才踩上油门。
霎时,性能绝佳的车子引擎声轰鸣,挡在前面的时穗被吓得心脏激烈跳动,双腿不受控地发软。本来就被车灯照得视力恍惚,隐约见车子加速驶来,她尖叫着躲开。
“停车。”
谈宿轻声发话。
司机像是得到免死金牌,踩死刹车。
时穗心慌还未缓解,就硬着头皮去追车。她拍了拍车窗,谈宿才降下玻璃。
里面没开灯,时穗只能借着路边射进去的光线看到他线条清晰的下颌,一如她记忆中的冷厉、高傲,在暗色中都藏不起睥睨的姿态。
“我……”
她紧紧扶着车窗,像是怕他走了,提前想好的说词艰难地吐出:“我有事……找你。”
闻言,谈宿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眸子黑沉,被窗外流转的光染出几分轻佻,“想上车?”
时穗屈辱地点了下头。
就听车里人轻飘飘地说:“没有你座位。”
这是赤裸裸地刁难,时穗柔和的雾眉紧蹙,还得跟着装傻,小声道,“我可以给你开车。”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谈宿轻呵了声,震得人心头发紧,“给我开车?你哪位?”
“……”
羞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勒紧了她。
她却要坚持着,不能走。
夜色沉酽,夏风凉爽,拂起女人裙子边角,连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