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警察开走,觉得索然无味地大家继续吃着粥和小菜,余熙然也低头继续洗着菜,只忽然,一个人提起昨晚雷劈。
“雷劈”两字触到耳垂刺了一下心脏,腿心发酸的带着肿胀地不适,眼前略有些恍惚地浮现那扶着她大腿推进的身体。
“喂,熙然。”忽然身侧道。
“嗯?”她不明地看向一直在她身边说话她却没怎么注意的舅母,微笑着似一直在认真听着般,看舅妈道:“你就好好跟小淮说一下,你是姐姐,他会听得。”
是关于小淮跟舅舅关系比较疏远的事。
她了然地抿嘴,没打算帮忙,却也点头地说,“好啊。”
“啊,都湿透了。”
被雨淋着,拿着外套,所长一推开门进来就看见办公桌旁的两人。
“喂,说不说。”
坐着椅子,周召弯腰无声埋怨地看着把他饭吃着正香的江在浩。
“不知道。”吃着他的饭,饿了不知道多少顿,恢复精神地江在浩利落地回复了他一句,然后继续埋头苦吃。
他营养不良的个头只到他的肩膀,穿着臭烘烘的衣服,平日不知窝在那个山头洞里睡觉。
“喂!这是怎么回事?”
所长惊愕看着待在所里狼吞虎咽吃着饭的家伙和那回头看来一瞧是他立即站起身的周召。
“您怎么回来了?”周召尴尬地笑起,垂下的双手在身前揉搓地分开摁在腿上的朝他鞠躬。
“我回来拿资料。”回着周召,上了年纪的所长目光却眺望着端起碗来喝了大口汤的江在浩,指着他,回看向站在左边的周召,道:“你们怎么把他带回所里了?”
“啊……”周召有些犹豫,向后指了下吃着饭的家伙,道:“他是嫌疑人啊。”
“是昨晚那件事的嫌疑人?”
“嗯!”周召肯定地“嗯”了一声。
沉默的,隔着一段距离,所长看着较远处那急促啃着鸡肉的疯子,裹着厚厚泥垢的破烂衣服,夹着一圈黑污的指甲,干枯嶙峋的皮肉又像污垢又像青紫的显出骨头,哑然到嫌弃,略显犹豫地所长道:“问出什么了。”
周召局促地抬眼看了下所长,大气都不敢喘地道:“还没有。”
“赵仲是一个六尺高的成年人,你看他的体格,有可能跟那么魁梧的人动手反杀么,怕是连女人都打不过。一个老警员连这点观察力都没了嘛?”
他说完,看到周召低着头不好反驳的瞥来一眼,又道:“知道人没问题就把他放了,把一个疯子传唤来派出所,别人怕是以为连警察都疯了。”
“咔嚓”一声左侧传来门打开的声响,静住声音,所长不明地目光经过周召朝着走道看去,推开门,一道压着棒球帽的高硕身影从房间里走出,染着一点危险的神秘气息,也跟着走出的是关上门的警务身影。
“怎么把那位叫来了。”座椅上周召道。
“他是嫌疑人当然要叫来。”翻着记录,觉得这话说得可笑,郭度抬头看了周召一眼,戏谑道。
他低头又继续翻看,忽然想起什么,随着周召朝外眺望的视线也扭身向背后看去的,隔着向里敞开的玻璃门,看见所长把那高大的黑色身影送出门地说着,“之后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要多多劳驾。”
“哎。”
他被周召叫回,不解地转过头看向他,听着周召盯着他说,“你小心被他盯上,镇里的人都说,最近发生的这些意外都跟他有关,或许是他施展得什么巫术。那些死鸡,吃了人会发疯吗?”
“没错。”开始吃起水果,嘴里含着香蕉的江在浩在两人中间靠后的位子,应和一句。
“一般人能上那么高的树把自己吊死吗?”他压低气声,身体朝前盯着郭度,手张开又做出一个上吊的姿势。
“没错。”江在浩又应和了一句。
“你之前不是觉得他是自杀嘛,怎么又跟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扯上了。”被他神经兮兮地盯着,像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坏事,郭度嘴角皮肉向扬,嘴上装作没太在意的说着。
“总之,咱们这藏着一个杀人犯,该要大家小心一点。”
“当然了。”他看着周召认真的模样,忽然听到旁边拿起重物的动静,两人一起朝左看的,只见江在浩好奇地拿出那些装在袋子里的证物,立即慌起来地起身。
“呀!混蛋!”
第十章 笔记
“疼死了!”
“疼死了?哦?差一点就出大事了知不知道。这是证物,要是损毁了证物罪名有多大知道嘛,让你蹲大牢,一直待在四平米的房子里,带着手铐,不能整山整山跑,没有家人,没有自由,乌漆墨黑的,喘不过气的感觉,知道吗?这种东西是不能随便乱拿的。”
大雨停歇,余熙然推开门,亮着灯的派出所里郭度正坐在椅凳上,弓着腰,膝盖摁在大腿,手里拿着一个装着扳手的证物袋,极为严重的跟一个坐得笔直、浑身黧黑、盯着他手里袋子愣神的枯瘦矮人喋喋不休着。
她弯腰放下系得扎实绳结足够沉甸甸的塑料袋,开始解开着,听着郭度“嗷呜”一声,很是头痛地直起腰说着“你这人真难说通!走走走!”
而后费力地站起身,在那慢腾腾起身的江在浩朝外走着,他走过余熙然身后坐到靠墙的沙发掏出手机,对着发白的屏幕看了片刻,看到他还站在那里,极为无力地摆动右手催促他离开的,埋怨道:“都已经把饭吃完了,走啊!走!”
解开绳结,扭头回看了一眼那走出门框缓慢踌躇的痴拙背影,打开塑料盒盖的手只突然一热的沾到盖子上残留的稠白汤汁,她拧眉抬手盯着手背出现的沥青,像是幽绿透凉隐匿溪壁长满的厚苔。
双手合拢被无色的水流冲洗,不适应地抬眼看着模糊镜子里自己的白色身影,顽固的水垢固在镜面的边缘,斑白含糊地将她框在其中,隐隐觉得是何种预兆,让她在意。
“哇,这个白菜真是不得了,干脆清爽,有股烤肉的味道。”
“当然了,这是从地里现摘发酵,撒上肉酱调料腌制,是我岳母家的秘方。”
余熙然转过身,从洗手间关灯走出来,周召从外面回来的跟着郭度坐在黑色沙发吃着饭,嘴里随便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她挪开视线,目光在左侧摆着电脑笔筒厚一摞纸的两张办公桌间随意看着,只一本褐色封皮的本子桌面,伴着那说起附近怪事的闲聊声,她端起稍有重量的笔记本,朝右看了眼对坐着吃饭的两人身影,右手嵌入纸张翻动开封面。
打开的一页,白底黑线间写着难以看懂的详细文字,繁密地堆积成黑黑一排,瞳孔下沉,在一页一页间快速捕捉词汇,有的划出长长的引导线打上问号,有的画着图形放在边角,有的像是落笔时的犹豫留下沉重地黑点,详细又混乱。
她再向后翻,一张真实的浓绿照片突然撞入眼帘的夹在其中。
从下仰拍,葱郁庞大的树冠悬挂的一段尸体。
躺在担架,掀开的白布下苍白的脸庞,手指,男人上半身赤裸的遗照。
手掌再朝后掀,是一张浮肿腐烂浓稠淤泥间的女人照片。
余熙然后撤了一步,被那女人的照片吓了一跳。
“我看今年是要丰收的,你还记得住在南边的……”
重新跳动的心脏残留着骤然静止的不适,紧急屏蔽的耳膜松开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