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痛苦。
“可是……!小夏你,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吓得身体一僵。
夏菀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滚落,滴在夏生的脸颊上,冰凉而湿润。
“不记得那些,妈妈教过你的事……不记得该如何向妈妈撒娇……不记得妈妈喜欢的事,不记得我们的约定……就连……就连……”
她的声音变成了碎的呜咽,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苦涩的委屈和绝望。
“连妈妈给你做过的,你最喜欢的那个小兔子馒……你都不记得了……小夏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你甚至都不认得那个味道了……那个,你最喜欢的……”
她看着身下这张写满惊愕和茫然的脸,只觉得心如刀绞。
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明明身体还是那个身体。
可那些独属于他们母子的珍贵回忆,却仿佛被彻底抹去。
无法与他共享。
她的意,她的思念,她的痛苦,都无法传递过去。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只剩下夏生的恐惧抵触和一片令绝望的荒芜空白。
“我……”
看着上方泪如雨下,绪突然崩溃的夏菀。
夏生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下意识地坐起身来。
眼前的夏菀,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令恐惧的政府高官。
只是一个因为无法与“儿子”连通记忆而悲痛欲绝的普通母亲。
这份巨大的悲伤,如此真实,如此具有冲击力。
他不由地回想起与这个世界的夏菀第一次相遇的景。
事实上,在那次以她试图强行将自己带走而告终的酒店冲突之前。
在最开始短暂的相处里,她给自己的印象,确实只是一位……
有些过度紧张,但确实细腻而敏感的母亲。
她会担心自己吃不好,会仔细询问自己是否休息得安逸,会因为自己的一个皱眉而忐忑不安,甚至为自己的些许粗叛逆而伤心落泪……
只是后来那偏执的占有欲和强行掳走的行为,彻底覆盖了最初那点模糊的印象。
让自己将她完全归类为“危险物”,到最后尽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己还是将其完全与自己原本的母亲一刀两断。
此刻,看着这张被泪水浸湿、与记忆中母亲有着几分惊神似的面容。
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哀求,夏生心里某根紧绷的弦,忽然松动了一下。
一直活在谎言和伪装里,对我,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或许……趁这个机会。
把话说开,才是对的?
他吸一
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放缓了些,尝试着开
。
“妈……不,夏阿姨……”
夏生小心翼翼地选择着称谓,试图拉开一点距离,让接下来的话不那么残忍。
“其实,你也感觉到了吧,我……我不是……”
“不……!”
“咕……!?”
几乎就在他吐出“不是”两个字的瞬间。
夏菀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中,发出一种近乎惊恐的尖叫。
她猛地扑了过来,力量大得惊,一下子将刚刚坐起的夏生重新压倒在沙发靠背上。
一只冰冷颤抖的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即将说出的那个会彻底摧毁她所有幻想的真相。
“你是……你就是啊!”
夏菀整个几乎压在夏生身上,泪水更加汹涌地滚落。
滴在他的额、脸颊、脖颈。
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和疯狂的自欺欺。
“我是你的妈妈……而你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你是小夏!你是啊!”
夏菀的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双臂紧紧地环抱住他。
仿佛要将他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这样他就再也无法否认,无法逃离。
“不要……不要再说了……小夏,求求你……不要再说出那种可怕的话……”
她把脸埋进夏生的颈窝,呜咽声
碎不堪,充满了濒临崩溃的脆弱。
“不要再否定妈妈了……求求你……”
那冰冷的泪水,那绝望的颤抖,那近乎哀嚎的祈求……
这一切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夏生一阵发懵。
他僵在原地,原本准备好的所有坦白,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痛哭失声,脆弱得如同玻璃般的夏菀。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她华丽强势外表下,那颗早已千疮百孔,仅靠着一个执念勉强维系的不堪内核。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剩下夏菀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许久,许久。
夏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一直紧绷抵抗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他闭上眼睛,极其缓慢地叹了一气。
那气里,充满了无奈与妥协。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怜悯。
最终,他抬起那只没有被压住的手。
犹豫了一下。
然后带着点笨拙地一下下拍在了夏菀不住颤抖的后背上。
这个动作没有任何语言的承诺,却像是一个无声的休战符。
至少在这一刻,他选择了停止撕扯她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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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菀的哭泣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化为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依旧紧紧抱着夏生,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化作幻影消失。
夏生僵硬地由她抱着,那只轻拍她后背的手也停了下来,悬在半空,不知该放下还是继续。
“……”
夏生没有说话,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也没有回抱她。
只是沉默地承受着这份过于沉重和扭曲的依恋。
然而,即便是这被迫的安静陪伴,对于此时的夏菀来说,也似乎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她慢慢地抬起,泪眼婆娑地看着夏生紧绷的脸颊。
然后,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感激,在他的额上印下一个微凉的轻吻。
“谢谢……”
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复杂绪。
那天晚上,夏菀反常地没有让夏生准备晚餐,而是自己系上了围裙,走进了厨房。
夏生和晴晴坐在客厅里,听着厨房传来异常认真的切菜声和炒菜声,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陌生却莫名令安心的食物香气。
晚餐时,桌上的几道菜看起来略显朴素,甚至有一两道菜的卖相并不算好。
但味道……
夏生吃着吃着,动作慢了下来。
那是一种无比熟悉的味道。
红烧酱油盐的比例,清炒蔬菜的火候,甚至那碗简单的蛋花汤里飘着的几丝紫菜和葱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