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脚丫子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
。门没锁。
他
吸一气，轻轻推开门，探
往里看。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借着这点光，他影影绰绰地看到他爸妈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像是睡得很沉。
杨帆心里有点好笑。装吧，接着装。平时睡觉打呼噜震天响，今天这么安静？
他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喊道：“爸，妈……”
没反应。
他加大音量：“爸！妈！起来一下！”
床上的两个
还是没动静。
杨帆有点急了，他知道他们肯定醒着，只是紧张，不敢面对结果。
“爸！妈！查到分了！快起来！”
他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次，床上传来了动静。先是他妈翻了个身，然后是他爸也动了动。
“嗯？查到了？”他爸迷迷糊糊地问，声音里还带着困意。
“嗯！查到了！”杨帆快步走到床边，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几个度。
他妈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忐忑：“多少啊？赶紧说啊。”
杨帆吸一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但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五百八十八！”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杨帆看着黑暗中他爸妈的
廓，心里有点纳闷。怎么没反应？是觉得太低了？不可能啊，他们平时对他就没抱那么大希望。
突然，他妈发出一声惊呼：“多少？！再、再说一遍？！”声音都颤抖了。
“五百八十八！妈！我考了五百八十八！”杨帆又说了一遍，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和兴奋。
“哗啦”一声，他妈猛地坐了起来，手忙脚
地摸索着床的灯。灯亮了，刺眼的白光让他们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他爸也坐了起来，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帆：“真、真的？五百八十八？”
“真的！不骗你们！”杨帆把手机屏幕举到他们眼前。
他爸妈凑近一看，然后……房间里
发出了压抑不住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五百八十八！老天爷啊！我儿子考了五百八十八！”他妈捂着嘴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爸拍着大腿，笑得肩膀直抖：“臭小子！你这分数是捡来的吧？！”
“我、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可能是蒙对了好多？”杨帆也跟着傻笑，心里比蜜还甜。
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他爸妈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又让他把准考证号、身份证号报了一遍，生怕他查错了别的分数。杨帆耐心地又报了一遍，分数依然是五百八十八。
“没错了！哈哈哈哈！这下稳了！”他爸兴奋得搓着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太好了太好了！”他妈念叨着，又忍不住想笑。
三个坐在床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咧着嘴傻笑。房间里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哎呀，屋里有点闷。”他妈突然说，“咱们出去坐坐吧。”
“对对对！出去！去阳台！”他爸也附和道。
于是，大半夜的，一家三，没换衣服，就穿着睡衣，一搬了个小板凳，吭哧吭哧地往阳台搬。
阳台上凉风习习，抬是一片浩瀚的星空。城市的光污染很严重，但在这个几乎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反而显得格外璀璨。
他们三个就这么排排坐，面朝星空，谁也没说话，只是傻傻地笑着。
他看着顶的星星，心里涌起一
莫名的豪气。
安静的夜晚，只有偶尔传来的远处车辆行驶的声音。
他爸突然摸了摸袋，发现没烟，又起身去客厅拿了一根。回到阳台，点上，地吸了一，烟在黑暗中亮起一点红光。
他爸吐出一烟圈，看着远方，语气平静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喜悦：“嗯……这烟抽得舒坦。”
他妈在他旁边坐直了身子，也跟着长舒一气，声音里带着笑意：“可不是舒坦嘛！比啥都舒坦！你个臭小子，可算是争气了一回！”说着，伸过手在他上轻轻拍了一下。
杨帆也不躲，任由他妈拍，心里暖洋洋的。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平时在家，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念叨，被要求，总有做不好的地方。像这样一家只是坐在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喜悦而傻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他还没长高、不用每天面对各种考试和期望的年纪。
“老杨啊，你看看咱们儿子，”他妈转对他爸说，语气里全是骄傲，“五百八十八分呐！做梦都不敢想啊！”
他爸把烟夹在指间，灰色的烟雾在夜空中飘散开来，“是啊，没想到啊。我还以为能过一本线就烧高香了，这一下子……快赶上之前模拟考最好的时候了吧？”
“比那还好点儿！”杨帆忍不住
嘴，“那次模拟考五百七十多，这次进步了快二十分呢！”
“哈哈哈哈！”他妈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大声了些，“这叫啥？这叫超常发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觉得咱家小子平时被压得太狠了！”
他爸也跟着笑，摇了摇，“不是超常发挥，这叫厚积薄发！平时没少熬夜吧？我们都看在眼里呢。”
听到他爸这么说，杨帆心里突然有点发酸。他知道他们看到的熬夜是为了学习，但其实……他爸妈总是很忙，很少真正有时间坐下来关心他具体学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困难。他们给的是最朴实的支持：饭菜、学费、还有偶尔的鼓励和更多的唠叨。他们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不知道他背着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可是在这一刻，他们的笑容，他们的语气，却是如此真诚，如此为他高兴。
“也、也没啥……就是……认真学了。”杨帆低声说，鼻子有点发酸。
他妈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转过身，借着客厅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打量他，“咋的了？鼻子酸啦？哭啥啊！高兴事儿！该笑！”说着，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手掌带着刚睡醒的温度。
“没哭，就是……有点高兴。”杨帆赶紧调整
绪，抬看着他妈
杨帆看着眼前这两个穿着睡衣、发有些凌的中年，一个是他的母亲，身材虽然有些发福，但笑容
却能融化一切；一个是他的父亲，沉默寡言，但肩膀却能扛起整个家。他们没有满白发，身体都还硬朗。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夏
夜晚，他们因为他的一个分数而如此开心，如此毫无保留地表达着他们的
和支持。
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刻是多么珍贵。将来无论他走到哪里，经历了什么，恐怕都很难再拥有这样纯粹、这样没有杂质的幸福了。眼前仿佛真的看到了星辰大海，是他即将启程的远方；而身后，是这片小小的阳台，是这两个平凡却伟大的身影，他们是他的根，是他最可信赖的靠山。
他不必为了生活弯腰，不必因为软肋而被掣肘。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完全自由的，被包围的。这确实是他生中最幸福的阶段了。
他吸一气，空气里混合着他爸的烟
味和夏夜植物的清香。他想把这一刻地刻在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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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确实来得太快，结束得也猝不及防。前一秒还在为一道解析几何愁白了，后一秒无数的书本练习册就从四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