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收拾行李,山东气温极低,老家处在偏僻的农村,连暖气也没有。
半夜妈妈打烊回来,替我重新整理行李,见我行李箱中只放了件羽绒服,责备道:
“山东又不是深圳,现在零下几度,又没有暖气,多带点衣服。”
我只要略略运功,足以抵抗寒冷,但不能这么说。
妈妈替我加了一套换洗的秋衣秋裤,5双袜子,保暖羊毛衫,说道:“明天你穿秋裤
上飞机,免得下飞机又要换,水带好,充电器带好,牙刷牙膏带好了没有?免得和别人说
话口臭。”
听妈妈唠叨,我心里渐渐烦躁,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都装好了,妈妈你
洗澡去吧。”
妈妈瞪我一眼,合上行李箱,到卧室里拿了五百块钱给我,叮嘱道:“拿着给你用,
不许乱花,听到没有,好好拿着,别丢了,买了什么东西,回来给我报告。”
妈妈沉咛了会,黯然道:“我跟你说的地方,你记好位置没有?”
我点点头,妈妈继续道:“小时候我带你去过的,你应该记得位置,坟上的草、树清
理一下,给你外公、外婆、舅舅放点鞭炮,再烧点纸钱,注意安全,别起火了。”
我点了点头,并不想要这五百块钱,进到房里,把这五百现金直接放到抽屉隔层里。
第二天,爸爸的司机一大早就开车到了小区门口接我,我来不及在家中吃早餐,下楼
在早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在妈妈目光注视中进入车里,她见车子启动,再三叮嘱我:
“下飞机了给我打电话。”
司机小刘朝我妈妈打招呼:“老板娘,你放心,我一定把小老板安全送到机场。”
妈妈面罩寒霜,看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小区。
小刘被妈妈的样子震慑了下,见妈妈走了,打了个哈哈,向我说道:“小老板系下安
全带,现在查的严,我们先回公司接老板。”
副驾驶是爸爸的专用座位,我自然是坐后坐。
进到公司,等了十多分钟,爸爸一身简单打扮出来,完全看不出是位老板,他左手拉
着行李箱,右手提着笔记本电脑,我朝他身后望了望,待他上车,问道:“爸爸,妹妹
喔?她不去吗?”
爸爸扭头看着我,简单说道:“钰琪和同学去九寨沟旅游去了,我们两父子回去,小
刘走吧。”
父亲是金卡用户,我和他坐头等舱,一路上待遇颇好,刚下飞机我就给妈妈打了电
话,电话一通,妈妈就接了电话,她又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别忘了回老家给外公上坟。
山东气温低寒,为不引起别人注意,一下飞机我就穿了羽绒服,路上才知道爸爸回老
家的原因,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因为肝腹水病危,医院已经不接收了,爸爸回家看他最后
一眼,他俩亲如兄弟,亦如我和陈胖子、林朝胜。发布页Ltxsdz…℃〇M
老爸虽然早早南下深圳,却依旧怀恋老家,他在家里排行老二,不仅不被宠爱,反倒
受嫌弃,即便这样,过往他每年年末会带着我和妹妹偷偷回老家看一眼。
他只是在乡下田埂、山路上走一圈,有时甚至连爷爷的家门都不入,更多是在发小家
里吃饭、过夜,第二天便匆匆离开。
下了飞机,我和爸爸先打车到市里汽车站,上了小巴汽车,沿着省道进入乡镇,在镇
上下车,租了一辆摩托车。
坐了近半个小时,进入大山,雾气增多,温度更骤然降了许多,寒风扑面,我忙运功
抵御。
行过一段山路,便进村口,爸爸在村口小店买了些礼物,过得小会,见不远处十来栋
小楼,隐现在烟雾里,那里就是爷爷的家。
村路已打了水泥,去年我来的时候还没有,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未到年关,村里年轻
人都外出打工了,暂未回家。
一到爷爷家,我眼睛一亮,曾经破旧的红砖小平房,不知何时变成一栋豪华大别墅
了,别墅虽有围墙,但门敞开着,一侧矮房,房顶有青色烟雾飘飞,我了解这是农村冬天
在烤火,有烟代表着家中有人。
别墅颇新,是今年才建好的,外墙下摆满了干柴,爸爸敲了敲侧门,不一会儿,有老
人开门,正是我只见过几次的爷爷。
他一见爸爸和我,脸上露出个笑容,神色间有些惊讶,说道:“小伟和姜姜回来了
啊,赶快进来烤火。”
爸爸把箱子、礼品放好,却不进内屋烤火,他说道:“泽龙怎么样了?”爷爷把我和
父亲的行李箱摆成他喜欢的样子,叹了一声,道:“不行了,已经一个月没吃东西了,现
在靠葡萄糖吊着,昨天已经不能说话了,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估计不行了。”
爸爸沉咛许久,忽道:“姥娘喔?”爷爷向内屋一指,道:“里面打瞌睡。”
爸爸拍拍我的肩,道:“姜姜,你进去烤火,我去泽龙家。”
这里人我都不熟悉,忙道:“爸爸,我跟你去。”
爸爸想了想,指着地上的一件王老吉道:“那你把东西提上,跟我来。”
跟着父亲出门,爷爷加穿了件大军衣,也跟了过来。
数步就到了爸爸发小家里,他家里坐了许多人,正在撕烧纸、纸钱,一见我和爸爸进
来,目光都看向我们,有人上前相迎,爸爸拿出香烟递给那人。
听那人说道:“小伟什么时候回来了?好久没看见了你,越长越年轻了。”他上下打
量我,问道:“这是不是你儿子?林......”皱着眉头苦思,想不起我名字了。
爸爸道:“对,林姜先。”那人道:“哦,是的,叫林姜先,长这么大了,跟小曼姐
长得一模一样。”又看看我身后,道:“小曼姐没有回来吗?”那人看起比我妈大了不
少,但因我爸辈分比他高,是以叫我妈妈小曼姐。
小曼是妈妈的小名,妈妈和爸爸离婚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他们自然不知道。爸爸
把香烟发了一圈,让我认了一圈人,都是一村的。
我只认识那位叫我“假小曼”的桃叔,他四十多岁仍没有结婚,对他印象极为深刻,
从小他不叫我名字,一直叫我“假小曼”,因为我小时候长得特别漂亮,妈妈给我穿的又
是女装,极像个小公主。
说了些客套话,爸爸进到卧室看他发下。
发小的儿女叫了声:“伟伯伯好。”便让出身来,爸爸坐到床头,他发小面色发黄,
躺在床上,只能看见脸,脸上瘦成皮包骨,眼窝深陷,颧骨高凸,嘴巴微微张开,像个骷
髅,甚是恐怖,似没有呼吸,我只看了一眼就溜了出来。
爸爸却一点都不害怕,朝床上那人叫道:“泽龙,泽龙,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床
上病人一动不动,爸爸声音大了些,叫道:“泽龙,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