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点东西。」她又一次坐在床边,床垫陷下去一小块。
她舀起一勺温热的粥,小心地吹了吹气,递到我嘴边。
米粒饱满,虾仁,还点缀着翠绿的葱花。
我死死地闭着嘴,猛地把扭向另一边,脸几乎要埋进枕
里。
「你生我的气,我理解。」
慕姐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无奈。
「但现在退烧最重要,小圆。」
她的耐心好得有些反常。
「你可以讨厌我,可以骂我,可以等病好了再跟我算账,但你不能拿自己的
身体赌气。」
她的语气里没有虚假的温柔,反而有种我从未在她身上感受过的,近乎直白
的关切。
这让我心里更了。
「为什么…非要回来找我?」
我从枕里闷闷地问,声音沙哑得像
锣。
「因为我担心你。」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
「而且,昨晚你那样跑出去…那个样子…」
她的话尾拖得有点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很像一个…」
这句话像根针,扎得我猛地转回,瞪着她。
慕姐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陷了某种回忆,里面流淌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复
杂绪,甚至有那么一点点…脆弱?
「小圆,我知道你现在脑子很,也很害怕。」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认真。
「你昨晚可能…确实感觉到了些什么,一些让你不安,甚至让你觉得自己变
了的东西。」
她说话不紧不慢,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我需要你知道,感觉到那些,不代表你就必须真的成为那样的。」
「不是所有掉进泥潭里的,都会选择在里面打滚。」
「每个都是有选择的。」
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也有。」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敲击着我心中某道紧闭的门。
选择?
我还有选择吗?
身体里那些陌生的骚动,脑子里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福伯,黑包哥,昨晚
那个自己……
它们像毒藤一样缠绕着我,要把我拖进不见底的泥沼渊。
慕姐凭什么说得这么轻巧?
她不也一样,周旋在不同的男之间,把身体当工具,把感
当游戏。
她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一混杂着屈辱、愤怒和自我厌弃的
绪猛地冲上
顶。
「选择?」我冷笑,声音嘶哑难听。
「说得真好听。」
「你们这种,不就是靠着张开腿往上爬吗?」
「享受被男玩弄,享受他们随便
你们,觉得很得意是不是?」
「觉得拉我这种……」
「净」二字卡在齿间。
「反正你们都是一群贱!」
「骚货!」
「真他妈贱!」
我几乎是用尽了肺里最后一点空气吼出这句话。
慕姐脸上的从容终于消失了。
那双总是带着点玩味和掌控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晰的受伤。
她好像被我的话烫到了,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变了几变,最后归于一种复杂的平静,带着
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轻轻将药和粥放在床柜上,动作很轻。
「药和粥都在这里。」
她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什么绪,但那份刻意压制的平静,反而更像一种失
落。
「希望你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慕姐站起身,她今天穿的鸭绒外套显得有些臃肿,少了平里那种凌厉的
感,反而透出几分脆弱。
「如果需要任何帮助,我的电话随时等着你。」
她转身,慢慢走向门。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反而涌上一更
的恐慌
和落寞。
凭什么她还能这么冷静?
凭什么她还能摆出这种姿态?
怒火再次毫无道理地蹿了起来。
我猛地抓起床柜上那瓶还没开封的退烧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她的背影
狠狠砸了过去!
「滚!」
药瓶带着风声,呼啸着飞向门。
「唰——」
塑料瓶擦着慕姐的肩膀飞了过去。
「砰!」
药瓶重重撞在宿舍的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瓶盖被撞开,白色的药片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像骤然降下的一场冰冷的小雪。
慕姐的脚步停住了。
她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能看到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空气死一样寂静。
几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没有回。
只是非常非常轻地吸了气,声音带着一种被强行压下去的哽咽。
「小圆……」
她的声音很轻,像叹息,又像耳语。
「无论你信不信……」
她顿住了,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
「我只希望你……」
又是一阵难耐的沉默。
「不要……」
「……像我……」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几乎散在空气里。
她抬手,有些僵硬地拉开了门。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她的身影。
走廊里传来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每一下都像踩在我混的心
跳上。
我躺在床上,身体不自觉地发抖,分不清是高烧带来的寒意,还是内心无法
平息的震。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浸湿了枕,可我连抬手去擦的力
气都没有。
空的宿舍里异常安静,只有我压抑不住的低泣声在回响。
我费力地摸索着拿起旁边的手机,冰凉的屏幕刺痛了指尖。
屏幕亮起,显示着一长串未接来电,足足二十多个。
阿文的,慕姐的,妈妈的,甚至还有…飞宇的。
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先点开阿文的对话框,输了几个字:「昨晚睡太早了,手机关机了,刚看
到。」
又用同样的说辞回复了妈妈。
然后,我吸一
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