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
碧桃奇怪,撩开布帘,探头往外看去,江流萤没拉住。
已是暮时,山里刮起阵风,树桠在暮色里阴恻恻地晃动。
只一眼,碧桃身子便猛地一颤,缩回车内。
“小姐,好、好像是山匪……”
(九)端倪
刀尖挑开车帘,一个蒙脸男人看进来。最新?╒地★)址╗ Ltxsdz.€ǒm
他姿态嚣张,脚踩上马车:“小娘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识相的就给哥几个留下些酒钱,否则,这荒山野岭的,会发生些什么,可就说不准咯!”
碧桃死死攥住江流萤袖角:“小姐,怎么办啊……”
江流萤双手握拳,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几位好汉抱歉,我们此番来安平县是为采买药材,身上银两全部花完……”
“少他娘的胡扯!”为首那山匪一脚踹翻药筐,柴胡滚了一地。
他抓起一把,借着最后的那点天光查看,冷笑:“带岔的柴胡是次品,这些破烂,值个屁钱!”
他将柴胡狠狠砸在地上,刀尖直指江流萤她们:“小娘们给我下来!”又转头吩咐身后同伙,“去,把这些破烂烧了!”
江流萤下马车时不由地多看了那山匪一眼,注意到他灰色外袍下露出的那一截点青色的衣领后,秀眉微微蹙起。
那衣领上绣纹十分特别,与白天验货栈伙计身上的别无二致。
江流萤想看得再仔细些,却被那搬货的山匪发现。
那人语气恶劣轻浮:“哟呵,怎么的,小娘子这是看上我们老大了?”
其余人跟着起哄:“老大艳福不浅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娘们呢,还有这身段……啧啧,极品啊!”
柴胡被点燃,苦涩的焦糊烟味在空气中弥漫。
领头的山匪目露淫邪之色,一把将江流萤扯到身前。
粗粝手掌掐住她脖颈按在马车上,膝盖顶开她双腿,带着酒臭的呼吸喷在她耳侧:“眼光不错,要不就在这办了你,等爷玩腻了,再卖到窑子……”
“不许碰我家小姐!”碧桃原本被江流萤护在身后,此时不知哪来的勇气冲出来,挡在前头,她从袖中摸出几两碎银,“我这里有些钱,都给你们!”
哪知山匪根本看也不看,一把打掉小丫鬟的手。
碎银落地,碧桃被拽进另一个山匪怀中。
那人抱住她腰,下流地挺动下身:“小妹子你也不错,今晚上陪哥哥爽爽?”
“碧桃!”江流萤想冲上去阻止。
却被那山匪头子拦住,“怎么,小娘子等不及了?也想加入?”
这时候被打倒在地的车夫终于爬起来,踉跄着过来,掏出怀中钱袋:“这是她们给我的马车钱,都给你们,这位夫人是好人,求你们别……”
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一脚踹开,摔倒在地。
“几个钱就敢在老子面前玩英雄救美?”山匪头子不屑地抬起脚,踩上车夫脑袋,大力碾压,“哈哈哈哈,疼不疼?我让你装!我让你……”
他的狞笑戛然而止,一柄软剑如银蛇缠上他脖颈。
一个冷冽如冰的声音响起:“不要命的东西!”
谢景珩从阴影中踏出,剑刃轻旋,那人头颅飞起,空荡荡的断脖处喷出大量鲜血。
江流萤怔愣着,只觉颊上温热滑腻,她伸手去摸,满手刺眼猩红。
她瞳孔骤缩,踉跄后退,却被谢景珩箍住腰肢:“现在知道怕了?”
山匪头子无头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其余山匪面面相觑,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有人慌乱举刀,有人转身溃逃,却都在转眼间接连倒下,身首分家,没了气息。
张达嫌弃地甩掉剑刃上的血水,收剑入鞘,单膝跪地于谢景珩身前。
“山匪共九人,已全部阵法。”
**
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空中雷声大作,没一会儿就飘起了雨。
雨势渐大,不宜再行路,谢景珩领着众人进了山道旁一座破庙避雨。
果真是破庙,残破庙门被狂风撞得哐当作响,屋顶残瓦根本挡不住瓢泼雨水。
水帘从梁间倾泻而下,四溅的水花令谢景珩心情烦躁。
难不成今夜就要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那个……老爷、夫人,这雨怕是要下到天明。”车夫试探着开口,“眼下已经到了浒宁县,小的老家便在三里外的霍家村,家中虽然简陋,但也有三间房,你们若是不嫌弃……”
他说完,偷偷瞄了眼谢景珩。
谢景珩冷眼回看他,朝江流萤的方向一扬下巴:“问她。”
江流萤看也没看谢景珩,只微笑着向车夫点头:“那便叨扰了。”
(十)混蛋
一行人到达车夫家时,都有些狼狈。
车夫妻子见客人一身贵气,不敢怠慢,给他们倒了热茶,还烧了水供江流萤沐浴。
江流萤让碧桃守在屋外烤火,自己脱衣沐浴。
身子泡进温水里的瞬间,这一整日的疲惫都像随着周身蒸腾的热气,飘散到空中,消失不见了。
素白玉手掬起温水,微微一松,晶莹水流便顺着她纤细白皙的手臂缓缓流淌。
水声哗啦间,江流萤听见木门被推开的吱嘎声响。
“碧桃?”她轻声问。
回答她的,是突然拢住她赤裸肩头的大手。
谢景珩的手。
手掌宽厚,手指修长,生有微茧,抚摸她时会有粗粝的摩擦感。
从前的江流萤,如珍似宝地将这份触感保存在心底
,现在的她,却心生厌恶。
双手抱胸,蜷缩身体,躲开男人的触碰:“请你出去。”
谢景珩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紧握成拳,他绕至江流萤正面,视线紧锁住她,语气里是无所顾忌的恶劣。
“怎么,半个月前还在我身下辗转承欢,如今装什么贞烈?让我出去,你想让谁来?那些山匪?”
“谢景珩,你无耻!”江流萤气得眼眶泛红,嗓音发颤,“若不是你让药商涨蒲草堂的进货价,我根本不会来安平县,也不会遇到那些山匪!”
谢景珩挑眉冷笑:“还不算笨。既然你知道是我让药商涨价,想必也明白我的目的。回王府,继续做你的王妃,你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回王府?”江流萤摇头,“我不要。”
今日若不是机缘巧合下去了那位老药农家中,为他的女儿诊治,恐怕那女子不日便要病死。
母亲教她医术,是希望她可以为百姓治病,救命,而不是被关在王府中,做个一无是处的王妃。
谢景珩见她态度坚定,浓眉蹙起。
他没料到她会如此倔强,竟然自己出城采买药材,更未料到会有山匪。
回想她被人轻薄的画面,他胸口发闷,语气不自觉缓和些许。
“你若实在觉得在王府里太闲,我给你找个大铺面开京城最大的药铺,或是直接将仁济轩买下,你做老板。”
江流萤略惊,没想到谢景珩会让步至此。
若是从前,她大约早已感恩戴德点头答应,可如今,她心已死,不愿再与他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