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绽与她
玉股痉挛的韵律暗合……
无人敢言心中所盼。却皆嗅到,那位以残魄镇弦的冰魄仙子已临崩玉边缘
……纤腰正漾着雪絮落潭的涟漪;冰弦铮鸣间掺了糙砾滞鸣的涩响;更要命的是
……谁也不知云霓裙下,是否已成兰膏横流的瑶池……
此景较之直窥春色更摧心肠,正享唇舌侍奉的诸公愈发狠戾,愈发凶蛮捣弄
喉关……将那些屈辱的檀口当作泄愤之器……
转轮剪影仍在屏风上轮回……
似积满松梢的初雪不堪重负,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倾覆……
末弦颤若寒潭鹤坠,冰徽激荡愈发锐急,似要割裂即将倾覆的宿命。灯火下
素手从容尽碎,古曲终章的「大收韵」
本该圆融若月,此刻却碎作残玉迸溅。
灯影中仙姿仍若冷月垂云,唯肩若负山岩般僵直。婢女掌中铜枢忽滞,众人
方欲舒气,骤闻九转铜枢疯旋两轮!
满室死寂陡裂……
十二承露奴忽悟天机!这些风月修罗竟齐齐俯首深啜,朱唇裹杵直抵喉关。
似群鲛争食骊珠,更似饿虎分啖仙蜕。
「呜咽…」
淫泉急湍之声骤起。
刘将军胯下「胭脂骥」
已翻白眼仍埋首虎须,严盐使的「翰林柳」
竟自掐雪颈深吞,谢小侯被文家女纤掌扣住玉杵,少年连挣动都似抽筋剔骨
……
「铮!」弦断惊心。
「嗯……」一缕清吟如折翼鹤唳滑落。
分明细若游丝,仍在死寂中惊起千重浪。慕璃雪颈后仰成弓月,瓷肌终沁碎
露,鸦睫颤若离枝枯蝶……
那具仙躯绷若满弓又猝然松驰,广袖委地若折翼之凰。
琴台下,一泓清露悄然漫开……
十二道赤目黏在那道崩散的月魄上——这位冰铸的郡主竟是、竟是这般……
化了?
此瞬满堂泄元如潮。杜郎中攥着驯姬云鬓按向胯间;老盐枭将翰林千金檀口
灌作琼池;邓佥事恰在弦崩时浇出元阳,恍惚觉是自己浇化了广寒仙;谢小侯的
元阳甚至溅上少女睫羽,似射穿了某道永世难愈的孽障。
当最后一声虎吼消散,满室氤氲异香。承露奴们未将珍露下咽,俱噙在冰腮
间。文家女先以鲛绡轻拭檀口,方将白露吐入天青釉盏;王给事中的元浆几要漫
过越瓷边沿;连枯槁李祭酒亦泄得几欲昏厥,膝下「尚书珠」
正将浓精涓滴不漏啐入粉彩盅……
十二罪眷捧盏跪如仪,乳脂般的元浆在盏中旋出涡纹,挂壁的浊痕似恶蛟吐
息……
冰弦残韵犹在。那道始终端凝的清影竟在余震中又颤三颤,若新竹遇飓…
…玉笋犹虚按断弦,云鬓散落一缕黏在绛唇,如落凰以尾羽划就的不甘……
鸨母履声碎玉……
执柄婢女适时松手。璇玑枢发出九幽地府的滞响,终归寂灭……
满室唯剩零落蟾喘。
鸨母踱至琴台畔:「敢问佳人,适才冰弦惊羽……可是珠藏鲛室……泻了琼
津?」
此问诛心至极,既要玉人自承溃堤,又断其最后寸缕遮羞纱。
白衣郡主静若冷泉封冻的观音相:「然……」
金步摇乱颤中鸨母笑意愈毒:「既纳过九重浪……不妨说说那玉杵捣药时
……是冰锥破雪……还是炽铁熔霜?」
慕璃凝滞良久:「似……初雪覆刃……融即凝……周而复始……三分刺……
七分沸……」
字句碎若冰河裂镜,末字却复归平湖。然这般诡谲的喻辞,反倒映出方历的
暴虐何等惨烈。
「可酣畅?」
「……」满堂静至可闻冰裂。
「酣畅。」
玉磬般清音不染悲欢。如邢窑白瓷迸一指裂璺;似和田环佩断永世完璧;若
无字碑自剥蚀出暗文。
霎时满室鼎沸。李祭酒拍案溅翻越瓷盏,严御史掐裂螺钿椅,连驯姬们都在
眼波间传递着窥见广寒倾覆的亢奋…这般用礼乐刑天斧劈开冰魄的快意,较之肉
欲横流更摧人心肝百倍。
「收——瑶池玉露——」
金铃脆响穿堂,两婢托缠枝盘而出,自承露奴掌中接下十二盏元浆。
天光映着盏底山水暗纹,竟为浊露镀上玄妙清辉。婢女屈膝高擎金盘过顶,
姿态恭谨恭谨如太庙奉祀…却在万福时暗扭柳腰,平添三分教坊媚态。
「移焦尾——」
二婢倏至琴台,蕉叶式古琴瞬息无踪。鎏金琴架拆解如庖丁解牛,转瞬唯余
慕璃独坐玉台。月华裙裾若银河垂地,冰笋虚按膝头,犹存操缦余韵。
「请郡主——」
鸨母步摇乱颤,十二盏列锦茵:「品——春露琼脂——」
侍婢碎步趋前,自盘间取越窑秘色盏,双掌过眉作献祭状。那清冷柔荑接盏
竟无半分凝滞,皓腕悬若执翰林清供,盏中淡黄浆液浮珠挂沫,指尖轻拭盏壁霜
露,垂睫时翦水秋瞳忽颤——满堂皆悟,这冰魄玉人连嗅香都要历劫……
「厚浊有余清雅匮,后调隐现硫火气。」
素喉轻咽,瓷盏倾空示众,「当是阳亢饮药所致。」
眸光不落尘寰,「严明府年高尤嗜壮阳散,宜慎养黄庭。」
严盐使面色青白交加,枯爪攥得盏裂璺。席间骤起数声闷笑,谁能料冰魄玉
人竟通「观天象识阴阳」之术?
次盏澄若琥珀,液丝缠绵。慕璃举盏映光:「初嗅寒梅冷……」
声线忽滞半息,「回甘隐蜜枣清甜。」
冰眸忽扫厅隅,「谢侯爷元阳稀薄,胜在澄净。」
末席传来茶盏倾覆声。谢小侯玉颈赤若涂丹,忽觉袍角被牵,垂首见文家女
云鬟轻蹭,杏眸灼灼若星。李祭酒假咳轻叹:「雏凤清音竟辨童阳……」
引得刘将军膝下「胭脂骥」肩颤闷笑,抖落残露数滴。
第四盏浊若泥淖,腥咸刺鼻。慕璃仍举至琼鼻:「陈墨腐卷气…中调苦…尾
韵辛……」
丁香舌轻点染露绛唇,「李公案头常燃松纹墨…嗜椒成癖…恐三焦火炽灼伤
黄庭……」
倾盏示众时,清音渗霜:「倒颇似秋后蝗螽,徒剩聒噪。」
紫檀案骤爆裂瓷声。老祭酒赤面叩案,脆响若困兽蹄铁。苏明府肘击邓佥事,
眉眼传讥「老匹夫泻锈铜」,席间顿时漏出数声促织般的窃笑……
第八盏稠若枫蜜,泛着五金寒光。「硫火、麝髓、海狗丹…
…」
慕璃蹙眉远盏,「王主簿府上药师……」
勉强沾唇即咽,「这虎狼方…再服必咯血……」
连冰雕玉颜亦现厌色,「如饮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