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敛了神色,抬手轻轻为嫣昭昭顺气。
霍随将尚靠在他怀中的碧落极轻地放落到床榻上,旋即站起朝帝后作辑,“此事容我稍后再禀,现下可否先请娘娘为她换一身舒适的衣裳?”
嫣昭昭亦没再继续追问,只让一屋子的男人皆全数退下,拿了身干净的衣裳缓缓给碧落换上。随后,她坐在床榻边,眸中满是疼惜之色。碧落自小便陪在她身边,是在她孤寂一人时会陪着她看话本写字的人,更是于她艰难时不曾离弃过她的人。与其说她是自己的侍女,或许说是她的妹妹会更合适些。
她正欲在此陪着碧落,营帐外的霍随却不知怎的迫不及待开口问询,欲要入内来。她虽有些疑惑,可还是开口让人进来了。
霍随瞧了眼床榻上穿戴好正侧躺熟睡的碧落,心下怔松,紧绷的眉眼亦柔和了两分。“多谢娘娘。”他作辑,“皇上于外头候着娘娘。”
话落,他径直走到榻边守着碧落。
嫣昭昭更是满眸疑惑,忍不住开口道:“你......要在此守着碧落?”
霍随一脸坦然,似未察觉自己此举早已越过了男女之间的界限。“自然。”他垂眸看了碧落一眼,“我守着她便可。”
他语气微微一滞,眸中暗光流转,像是对自己落下誓言般,嗓音低哑轻喃着,“此后,我绝不让她再受半分伤害。”
嫣昭昭心中虽满是疑窦,可眼下并非是开口问询的好时机。她知晓霍随性子,断不会对碧落做出些逾举之事来,这才稍安下心,撩起帘幕,退出了帐外。
谢辞衍迎上来,将她给紧拥在怀中。“别担心,有霍随在便不会有事。”他指腹揉了揉她蹙起的眉间,“我们先回去,待明日再过来。”
嫣昭昭尚在醉心思考霍随的举动,并未有过多思考谢辞衍的话,只额首应下便自然地随着他走了。
见她走得稍缓,谢辞衍豁然一把将人给拦腰抱起,疾步往回走。
嫣昭昭大惊失色,惊呼了一声,“谢辞衍你作甚!”她忙侧头看向两边,见没有人才稍稍放下心来,手上动作依旧在挣扎着,“快放我下来。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寻╜回?”
谢辞衍俯身,“昭昭如此走路,不会不适么?”他视线缓缓往下移,落在她双腿之间时还轻挑了下眉尾。“嗯?”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嫣昭昭双颊更红,更是不好意思起来。
谢辞衍抱着她,步履沉稳地往那尚慌乱一片的军营走去,就连夜间凛冽的寒风,仿佛也都被他的低言话语给燃起了情意的滚烫。
“今夜的昭昭只管继续湿,旁的......皆由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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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暮光
次日,碧落艰难地睁开眼,身上疼得好似有长满倒刺的火舌在舔舐她那般,每一寸骨肉都在叫嚣。
她抬眼看了眼周围的摆设,不像是在自己的营帐中,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动了动身子正欲起身,背后的疼痛却愈越发清晰起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她微微颤着的身子被宽厚的臂弯给拥住。那淡淡的硝烟气息自他身上缱绻而来,鼻尖微动,她立即便知晓,此时环住自己的人,是霍随。“你身上有伤,经不得折
腾。”
他说话的声音极近,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尖。意识到这一层,碧落身子不由一僵,耳缘悄然染上些些绯色,呼吸亦有些急促,连带着动作都透着几分拘谨与手足无措。
“将军,我......”
她一开口,嗓音却因干涩而散着微微的沙哑。霍随闻言眉心微蹙,旋即便在旁侧的案几上取来了一杯温水,将杯盏凑至她唇边,嗓音低哑,“张嘴。”
碧落更是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了,下意识便要抬手接过杯盏,“我、自己......”
霍随不肯听她推拒,径直打断了她的话,嗓音低哑得几欲缠着耳骨,“伤得这样重,还逞什么强?你伤得重,军医嘱咐过不能乱动。”他眉梢微挑,眸色稍沉几分,“乖点,张嘴,嗯?”
男人尾音压得极低极重,像一根羽毛拂过耳畔,震得她耳蜗微微发麻,连心跳都跟着慢了半拍。她下意识蜷了蜷有些发麻的手指,耳尖一片发烫,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但她还是没再拒绝,乖顺地就着霍随的动作,低头迅速喝了几口水。
霍随满意地勾了勾唇,抬手拿起帕子,细细拭去她唇角溢出的水渍,低声问道:“身上伤口可还疼?”他作势便要上手探查一番她的伤处。
碧落微微僵了僵,眼睫轻颤着垂下,下意识便摇了摇头。她已然被霍随这细致体贴的举动弄得心神不宁,耳尖红得发烫,心头一阵慌乱,脑海中亦开始乱糟糟地胡思乱想,指尖愈发用力地攥住了身下的被褥,像只无处可逃的小兽。“奴婢不过一介卑微之身,怎敢劳烦将军伺候?”她垂眸轻声,恭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眼底中满是无措。
她岂能靠近如同旭日一般的霍随,那耀眼的余晖仿佛能将一切脆弱的东西给融化殆尽。可偏生,她这般最无资格仰望暮光之人,却贪恋上了不属于她的温暖。
微微抬眼,碧落的视线还是未忍住停留在了霍随身上,却在仅仅一瞬便移开了目光。她掩去眼底的挣扎与期盼,忙垂眸移开视线,生怕会在不经意间便会泄露出心底那点见不得光的念想。
“我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别常端持着奴婢的身份。”霍随眸色沉沉地凝着她略有些凌乱的发顶,声音低哑而认真。“于我而言,你只是碧落,无关身份,不论过往。”
碧落倏地怔住了,指尖更是无措地揪着被褥,心跳快得她都觉得快要跳出来了。她咬唇,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可嗓子里却只余细碎的颤音,根本说不出话来。
霍随看着她不安颤动的眼睫,像受了惊的小鸵鸟般局促,心头蓦然一软,眸光也不由得沉了几分。他低低笑了一声,嗓音又低又哑,像揉碎了的晚风。“你可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他这话说得暧昧,叫碧落心头一跳,既怕自己会错了他话里的意思,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耳根比方才还要红些。“还、还请将军莫要说这般容易叫人误会的话......”
霍随闻言低低一笑,嗓音压得极沉,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蛊惑之意。“那便误会。”
碧落闻言猛地抬头,后脑一时不慎便磕上了霍随的下巴,身后随即传来一声极轻的闷哼。她下意识想要转身查看,却被霍随眼疾手快地摁住了身子,不许她乱动。“别动。”他眸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头疼,“又忘了身上有伤?动什么?”
她没忘。
只是她自小便是做奴婢的命,就连最寻常的喜怒哀乐也不能轻易显露在脸上,生怕被主子瞧见不快,。身上的疼痛更是不敢表现在外,因为做奴婢的,首先该顾念的是主子的情绪,其次,是府中他人的情绪。最后,才是自己。
思及自己的身份,她微微一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浮现一抹自惭,再没有一丝亮光。她不着痕迹地收敛了欲靠近霍随的动作,与他之间生生拢出一寸冷淡的空隙。
他敏锐地察觉出眼前人蓦然的疏离,眉心微蹙,正欲说些什么时,营帐外忽而传来了些许响动。下一瞬,顾军医便背着药匣出现在了俩人眼前。
见霍随那般胖若无人地将人半搂入怀,他眼中不禁添了几分调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