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盯着那只趴伏在泥水中的异形片刻,随即缓缓起身,目光沿着四周扫过。
血液腐蚀出的焦痕不止一条。
他沿着那条延伸向西南方向的灼痕继续前行,脚步始终极轻,像一片落叶掠过林间。
没走多远,他便在一处倒塌的树根边停住了。
第二只异形就躺在那里。
它身上多处甲壳剥裂,半边身子深陷进了淤泥中,已无力动弹。
焦黑的血液仍在缓缓渗出,泥水泛着细密气泡,树根边沿一整块腐烂塌陷。
楚御蹲下身,手指轻轻探过它的一截断肢,触感仍温热。
“还活着。”
他起身,目光转向更深处。
第三只……应该还在。
他没有迟疑,沿着微弱腐蚀痕迹查找。
终于,在一片乱石后,他看到了第三只异形。
是那只制造幻觉的异形,它蜷缩在一块塌陷棺盖般的岩石下,通体瘦长,皮肤半透
明,隐约可见体内脉络跳动。
楚御没有靠近,只站在原地,目光静静打量。
不像前两只那样伤痕累累,它身上几乎没有明显外伤,但明显比上次见面时更加干
瘦,胸腹位置塌陷下去,触须耷拉着,一动不动。
应该是用幻境太过了!看样子以后要注意!
楚御心中一凛,暗自记下。
他缓步靠近,脚步极轻,始终与那异形保持着一臂距离。
那异形似有所觉,缓缓抬头,没有挣扎,也没有后退,只是低低地鸣叫了一声,声线
细微,透着一股疲惫。
楚御站在原地,眼神冷静地看着它。
“认得我?”
异形没动,只是微微卷了一下尾端,像是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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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花影春深,裙湿露阴
约莫两个时辰后,楚御归来,手中拎着三具尸体,皆是他亲自从乱坟岗挖来的。
那几只异形身负重伤,他一时也无可奈何。
前世电影所见,那些异形若伤得重了,不是当场被杀,便是躲入暗处自生自灭,从未
有人能替它们疗伤。
如今,他所能做的,不过是让它们勉强果腹,至于能否撑过去,只能听天由命。
若说这些尸体对它们是补还是毒,他也心中无底,只盼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他将三具尸体一一分开,丢到异形跟前。
第一只异形扑上去便开始啃咬,獠牙锐利,撕开尸体皮肉,腥臭的血液顺着嘴角滴
落,咀嚼间发出令人作呕的咂咂声。
第二只则更为粗暴,它双掌压住尸身,一寸寸撕裂,将里头的软肉大块吞下,大口大
口的吃,很显然是饿坏了。
第三只最为古怪,它蜷在角落,像人似地半蹲着,竟不用牙,而是吐出一条细长的舌
头,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尸身上的血肉,仿佛在摄取某种精华,吃得极慢,却透着几分阴邪
怪异。
楚御站在旁边静静看着,未言一语。
待三只异形吃完,他又等了一个时辰,见它们精神略有起色,便开口吩咐它们继续潜
伏于此。
自今日起,每日此时他都会带食物来。
话罢,他转身离去。
次日清晨,楚御醒来后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带着一个背篓独自出了门。
只是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总觉那丫头近来越发古怪。
眼神老是飘忽不定,落在他身上时,那神情竟带着几分羞怯……仿佛有话不敢说,又
像是藏着什么心思。
楚御皱了皱眉,一时也摸不准是怎么回事,只得暂且按下,转身离去。
走在通往城外的小路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楚御有些神思不定,脑子里想着
的,还是昨晚在厨房洗碗时冒出的那个念头。
这副身子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什么显赫背景,靠力气混饭吃是没指望的,做学问考
功名更是遥不可及。
他如今唯一能倚仗的,便是那点来自前世的记忆。
生前身为一名法医,尸体不知见过多少,可那些解剖与验伤的本事,终归是用在刑狱
上的,跟赚钱没有丝毫的关系,至少当下没用。
但他也不止学过验尸,那些年里,药理、生物、分子结构他一样不落,其中最让他记
忆犹新的,便是香水的调配,植物提香、油脂定香、分层留香,这些知识若能在古代用出
来,便是寻常香坊也比不过。
而据他询问过红绫,如今昭华城中所用的香料,多是粗糙花粉混着麝香、檀香一类熏
制而成,气味浓烈不说,敷在身上也撑不过半个时辰。
若是他能亲手调制出一款清香绵长、气味层次分明的香水,那便是银钱滚滚而来。
想到此处,他眼神一亮,脚步也比先前快了几分。
出了城门,他顺着那日与红绫寻蛊时走过的小路前行,记得在一处山坡下曾瞧见野花
成片,山风徐来,满坡香气扑鼻,便暗暗记下。
不多时,他便找到了那片花田。
阳光正好,草木葱茏,花丛层层叠叠,一丛丛白兰、茉莉、蔷薇在微风中摇曳,香气
缭绕,正是取材炼香的好地方。
楚御卸下衣袍,挽起袖子,蹲身于花田边缘,手指拈起一朵白兰,轻捻花瓣,再贴近
鼻尖嗅了嗅。
气味清幽柔顺,不烈不腻,正合前调所用。
“可惜还是短了点持香……若有脂吸法就好了。”
楚凡嘴里低低念着,动作却不停,三两下便将白兰、茉莉、蔷薇、薄荷一一挑选,连
植株的含油量都了然于胸。
而后他便继续采花,采下来的花都被他放在身后的背篓里,身影在整片山坡上来回穿
梭。
日头渐高,不知不觉已过去两个时辰。
楚御直起身,将最后一枝花放入背篓,长吐了口气。
整个人早已被汗水湿透,衣襟贴身,鬓发凌乱,连脸侧都沾着几片花瓣与折碎的嫩
叶。
楚御抬手抹了把额头,喘息微促。
“该回去了,下午便动手试试。”
正欲转身离开,忽地,身后草叶微动。
花丛之外,一道纤长的身影,正缓缓步入山径之中。
楚御眼神微凝,立在原地未动,他认出来了来人是那日在庙前执勺施粥的女子,荣国
公少公爷王潇的正妻。
此刻再见,她依旧是一袭湖蓝薄纱,衣衫被湿气浸透,贴在身上起伏起伏,胸前两团
圆乳饱满高耸,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被纱裙勒得轮廓分明,乳肉沉沉一坠,几乎快撑破襟
口。
她走得慢,眼神微垂,似未察觉前方有人。
直到距他两丈开外,她才忽然止步,眸光一顿,明显一惊。